还没等他说完,倪南就惊呼一声,丢下了一句改天请他吃饭赔罪就直接跑了。跑了……
走廊里还回荡着阿林和她的对话——
“怎么走啦?不下来修片子啦?”
“不啦,你干你的活别总拉着我,你那项目太没审美我要报工伤——”
季辰延说自己还在公司,让倪南先回家。
“你吃饭了没?”倪南在电话里问。
“吃了,工作餐。”
倪南忽然很委屈地捏着嗓子说:“我还没吃呢,光顾着吵架都没看时间——”
季辰延静默了一会儿,跟旁边的人交代了什么,转而重新拿起手机跟她说:“先回家,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倪南顿时欢天喜地:“你看着办吧,我回去等你!”
挂了电话,季辰延才注意到周遭的目光。
程徐行,小林特助全都以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不相信这工作狂就这么准备撤了。
季辰延觉得自己这么个岁数了谈恋爱也是正常的,所以刚才接电话也没有欲盖弥彰地把人赶出去,就直接接了,接完才想起来还有两个围观群众。
程徐行莫名其妙呛了一口空气:“咳咳,那个,这就走了?”
季辰延点点头。“明天再弄也可以。”
意思就是说反正早昨晚做都得做,反正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我要下班了。
其实已经做好了跟着他熬通宵直接确定方案的两个男人有种热血一半离合没踩好直接熄火的无力感。“你听听这是你会说的话吗?”
季辰延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有了笑意,拍了拍程徐行的肩膀,说:“你们随意,我先走了。”
倪南同学很乖地先到家洗漱收拾,难得闲情雅致地放着电影坐等着季总的投喂。
季辰延嘱司机送行李的时候没说明白,司机一股脑儿地把行李都送到他家了,倪南了门才发现行李丢他家的好处在哪儿了——就是,他提前让人给家里打扫过,不用再清扫一遍,直接就能躺平了。
不过倪南在温柔乡里还是突然惊起想到了她家里的植物们……打开手机上的监控得知它们都活得好好的她这才完全放松下来。
该理的事情理完了,一切都准备就绪,放着电影,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等着投喂,别提多惬意了。
倪南没有很饿,因为离开公司的时候打劫了茶水间里的面包。
过往各种奇特经历的加持使得她很能凑合,工作的时候连轴转,设个闹钟到点儿了啃啃面包泡泡面直接对付过去也是常事,可能是因为年轻,没觉得哪里不适应。不过经历过棉兰老岛历险记的她还是惜命的,一有时间就给自己整些健康的食物,然而该睡的懒觉该熬的夜也是一个不少……养生这事儿,心诚则灵吧,她想。
季辰延回来得很快,三下五除二,茶几被清空,摆上了还冒着热气的东北菜。
倪南顿时两眼放光,“哇”了一声,接过他递来的家里的筷子吃了起来,还不忘招呼他:“你不再吃点吗?”
季辰延看她像仓鼠一样腮帮子鼓鼓的很可爱,忍俊不禁道:“你吃,我洗个澡先。”
时间有点晚了,倪南没想吃太多,而且他打包回来的份量也不少,她一个人很难吃完,所以,季辰延同学洗完澡一出来就被顺理成章地承接了不浪费粮食的光荣工作。
倪南坐在一旁看着他吃,顺便说起今天在公司的事情。
季辰延点点头,听着她说完,才问:“心里不舒服?觉得不公平?”
“我像是那么容易破防的人吗。”倪南好笑地打了他一下。“早就过了那个会义正言辞横冲直撞的年纪了,这点规则都接受不了都不能自己自洽,这圈子也别混了。一开始没听完整我确实有点生气,但后来老白说是上边要捧人,我反而觉得一身轻了。反正大项目风险也大,有人愿意接盘我也好乐得轻松,又不是以后就赚不了这个钱了。”
季辰延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她挑眉,他才开口:“我一直以为是你心大,没想到,强大的是内核。”
她笑:“那不然还要怎么样,事情都有两面性,你的态度取决于你看到的是哪一面。我相信事在人为,也遵循顺其自然。”她伸了个懒腰,像是想起什么,跟他说:“你可别以为我没事业心啊,我有自己的节奏的。”
季辰延自认为作为一个了解她工作的人,怎么可能说出那样的话。
“不会,从来没觉得。”他认真地说。
倪南的职业定位虽然是导演,但是导演的应用范围可广了,不只是导演片子那么简单。编辑、策划等等幕后的工作都是编导专业的应用岗位,还有读导演系但是去当了演员的同行……总之,还挺万金油的,哪哪儿都能派上点用场。现在行业环境不算太好,她一直有活接已经是很好的了。
倪南是因为拍片子的镜头语言风格奇特才被经常派到拍摄的任务,实际上,她功能齐全,一直有接其他幕后的活儿。年前出的长差里头就夹杂着策划的工作,还是接的央视的节目,后来节目上线了她还很高兴地截图了创意策划里自己的名字发了朋友圈。
“诶,你们开会的时候会吵架吗?就是争论。”她说着说着忽然问他。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拉到怀里圈着。“会,而且有种枪林弹雨的感觉。”
“嗯……那你也会跟他们吵吗?”她抬头看他。
“意见不合的时候会。”季辰延轻摇摇头。“一般我直接下达指令,会争论也是因为技术方案。”
倪南蹭了蹭他的手臂。“想象不出来你跟人争论时候的样子,你平时那么冷的一个人,想象不出来……”
“这有什么好想象的,给我形象不好的时候留点空间,嗯?”
倪南上手摸了摸他的脖子。“没觉得你哪里形象不好啊……”
季辰延怔了一下,低头确认她的眼神,同时也抓住了她又要作乱的手,声音低沉了好几个度:“想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