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二十五了，再不去相亲，翻过年后二十六，就是大龄剩女，将来很难嫁出去的。”

妇女粗糙，满是茧子的手握住季荨伊的手颤抖着，心急如焚的模样使得整个面部扭曲在一块。

这是她的母亲，艾楠。

季荨伊不耐烦抽回手，固执来了句：“我不去相亲，也不嫁人，谁爱去谁去！”

在大城市里，她这个年龄段，正值青春年华，但是在这个小县城里，凡是超过二十五岁，便被打上大龄剩女的标签。

艾楠急道：“荨伊，女人最后的归宿不都是结婚生子，教育子女吗？

你去出问问，哪个女性不是这样过来的。”

季荨伊见母亲急得快要上火，有些想不通，问她：“那是她们的人生，她们的选择，和我有什么关系？

难道因为我和她们是同样的性别，就应该重复她们的道路吗？

可是，我的人生呢，我的人生怎么办？”

艾楠急得原地跺脚。“荨伊，妈可都是为了你好，不嫁人，你以后老了可怎么办？”

季荨伊听到这话，不悦皱起眉头。

如果真得是为了她好，不应该尊重她的决定吗？

“妈，你别劝我了，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去相亲，也不结婚。”季荨伊依旧坚持己见。

“而且，你给我找的什么奇葩相亲对象，二婚，年龄比我大十岁，还有娃，关键长得还……最重要的，他有家暴倾向。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妈，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恨我！”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艾楠当即怒了。

季固大爷似得坐在沙发上，拿掉嘴里的中华烟。“季荨伊，就你这平平无奇的长相，普普通通的学历，一个月三千五的工资，还好意思嫌弃人家。

再怎么说，人家有车有房，你有什么！”

季荨伊听到父亲贬低似的话语，心里又被刺痛。

她不甘心怼着所谓一家之主的季固。“爸，人家有车有房，是人家父母买的。我一无所有，还不因为在你眼里，我是女孩，所以不配。

哦，不对，是因为你压根就没有那个能力。

不然也不会指望卖了我，好为你的宝贝儿子买房娶媳妇。”

被刺到自尊心的季固掐灭手上的烟头，扔到艾楠刚清理不久的地面，指着她咆哮道：“你个不孝女，怎么和你爹说话！”

季荨伊瞧着他猩红的眼睛，道：“我有一句话是说错的吗？”

季固气得胸腔上下起伏，仿佛下一秒，能从沙发上跳起来，走到她面前，扬起巴掌，狠狠甩下去。

旁边的艾楠掐了一下她的手，怒道：“荨伊，你以前听话懂事，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季荨伊听到这话，心里不是滋味。

所以，忤逆他们的意愿，就是不听话，不懂事？

拉回思绪，对上泪流满脸，可怜兮兮的艾楠，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的母亲总是会让她有些同情。

但是，每当母亲站在父亲那边伤害她的时候，又觉得她可恨。

艾楠拉住季荨伊的手，抽噎道：“快，给你爸道歉，答应去相亲，你爸爸一定会原谅你的。”

季荨伊抽回自己的手，瞥了眼坐在沙发上像个大爷一样的男人，没好脾气道：“我没错，我为什么要道歉？”

“你！”季固扭过头，瞪了她一眼。

季荨伊继续说：“而且，我也绝对不和那男人相亲。”

说罢，转身拉门就要离开，身后传来玻璃杯摔在地上的声音。

季固咆哮道：“季荨伊，如果你今天敢走出这个大门，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季荨伊顿了一下，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离开。

小小的出租屋里，衣服什么的散乱一地。季荨伊趴在木板床上刷平板，吃零食，很是享受。

她喜欢出租屋，因为这是独属于她的地方。

在这方小小天地里，她可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想几点起就几点起，想啥时候吃饭就啥时候吃饭……

季荨伊窝在从二手市场淘来，有些破旧的小沙发上，用平板画画。交稿时间快要截止了。

插画，是她的经济来源。

她正在上色，电话开始狂轰滥炸，是她家里的一些亲戚，还是女性长辈。

她们说了很多，且话说得各不相同，但是意思都是一样的。

让她相亲，还说哪个女人不是结婚生子，教育子女……

“我相不相亲，结不结婚，关他们什么事！”

季荨伊越画越烦躁，图层添了一层又一层，也删了一层又一层。

将二手平板扔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上，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翻看与女孩的微信聊天记录。

女孩，她的朋友。

“对，我要坚持自己的想法！”

平复好心情后，她决定去超市买些零食，抚慰因被迫相亲郁闷的心灵。

外面下雨，季荨伊从凌乱不堪的房间里找到雨伞，撑伞出门去了。

超市里，季荨伊透过玻璃望着外面大雨。

那雨大得简直像是从天上泄下来一般，雨水与地面碰撞，雨滴溅得到处都是，哒哒声此起彼伏。

人们步履匆匆，一个个打着雨伞从玻璃窗前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