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荨伊望着拽着她的胳膊的手，紧张道：“是我妈吗？”

姑姑抬手擦着满头大汗，点头。“你妈醒过来了”

季荨伊激动站起来，迫切道：“太好了，我去看她。”

姑姑拉住她的手，叹气。“你妈醒过来，在天台闹自杀。”

“什么？”季荨伊听到这话错愕在原地……

宽松病服的中年妇女站在天台边缘，单薄佝偻的身体微微颤抖，黑色中夹杂着白的发丝被刺骨冷冽的风吹到枯黄憔悴的脸上。

“荨伊，你要是不去相亲，我就从这跳下去。”

她站在那，瘦小的身体在风中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跌下天台，万劫不复。

季荨伊急了，伸手道：“你先下来，这件事情我们再商量。”

艾楠余光扫了眼季固，冲她说：“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必须答应。

并且你的婚姻大事，只能父母做主！”

季荨伊愣在原地。明明都二十一世纪了，她的母亲却说出这样的话。

她扭头，季固很是淡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周围的人在议论母亲对她有多么过分，却没人说季固。他就那样美美隐身了，明明这一切都是他……

季荨伊看向母亲，眼圈不由得泛红，眼泪不争气流下来。“妈，你要逼死我吗？”

艾楠说：“荨伊，你就听你爸的话，相亲嫁了吧，这样也能给家里减轻些负担，你爸也不用那么辛苦养家了。他年龄大了，你就忍心看他去工地上搬砖吗？”

“妈，那我的幸福怎么办？”季荨伊不甘心问，她心里多少有几分期待。

艾楠看向季固，说：“你爸考察过的，不会将你往火坑推的。”

季荨伊听到这话彻底死心了。

果然，母亲是不会站在她这边的。

季荨伊望着周围议论纷纷的人，冷漠没有感情冲艾楠说：“妈，我答应你，你先下来。”

“真的？”艾楠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嗯。”季荨伊点头。

艾楠看向季固，季固点过头后，她这才缓缓走下。

季荨伊眼睁睁看她跑过来，握住她的手，破涕而笑。“荨伊，我就知道你是懂事的。”

明明母亲的手是温暖的，可她却感受到了冷，深入骨髓的那种冷。

她冷眼旁观兴奋的母亲，面无表情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头也不回朝季固走去，冷不丁的说了句：“从现在起，我就当没你这个爹。”

季固无所谓，反而一副得逞的模样。“别忘了明天相亲的事，不然我可没法保证你母亲又闹自杀。”

季荨伊冷哼一声，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回到出租屋后，季荨伊慌里慌张收拾东西。她要逃，逃离这个吃人的地方。

她买了去B城的火车票，下午五点出发。B城是一个大城市，比这个小县城包容多了。

到了那里，她要断掉与所有人的联系，从新开始。

她拉着行李去了车站，坐在候客区等待检票。

虽然还有三个小时，但她愿意等待。

因为这里离火车近，离自由近，能让她感到安全。

距离检票还有半个小时，季荨伊低头，握着行李箱拉杆。

马上，就自由了。

火车终于检票，季荨伊起来排队，突然手被人拽住，转头一看，是季固。

季固恶狠狠瞪着她，怒道：“我就知道你会不老实。”

季荨伊眼里闪过恐慌。

她离开的消息除了房东没人知道。怎么忘了……

她目光落在心虚的艾楠身上。

房东和母亲认识。

呵呵！

检票停止，季荨伊错过火车。

她麻木得看着母亲跪在地上求她嫁人，周围的人议论着。

季荨伊望着眼前这一切，脑瓜嗡嗡响，一切是那样的虚幻。

旁边的季固见道德绑架不成，撂挑子不干了。“我看你也别相亲了，那人挺不错的，你还是直接嫁过去吧。”

季荨伊忽略季固的话，看向头破血流的母亲。

呵……

她好像没母亲了。或者说，她早就失去了母亲。

眼前所谓的母亲，就像是一件工具，父亲用的顺手的工具。

母亲被彻彻底底训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