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一直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目光灼灼。林书浅感受到这份不带恶意的眼神,转头看去,紧锁的眉头却立刻舒展开来。
江澜脸上含笑,右手举起冲她招招手。林书浅脸上有些惊讶,苏茯看着这变化,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这位长官,与那边坐着的人认识?”
林书浅点点头:“嗯,你不要怕,今天的事情与你没有干系,不会有人去找你的麻烦。”
她的话透露着温暖,苏茯虽然根本就不害怕,但听见她这安慰的声音还是脸上一红,温柔的抱住了她。
刘逸诚在后边看着两个人,转头冲江澜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头上缺了点东西。”
江澜看着他,疑惑的问道:“什么?”
刘逸诚嘻嘻一笑,贼贼的说道:“绿帽子啊!”
江澜呵呵看向他,脸有点发黑。林书仁自然注意到了后头坐着的军统两位处长,心下却不自觉的思考起来:江澜脸黑如碳,不成是吃了这小女子的醋?
苏茯靠在林书浅怀里,她身上清冽,与男人们的味道完全不同,苏茯有些欣喜起来,情真意切的问道:“长官,我叫苏茯,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看着眼中含着点点泪花的女孩,林书浅心中一软:“我不是什么长官,我叫林书浅。”
说着,她想起什么是的,又指指林书仁说道:“我不常在重庆,这是我大哥林书仁,你如果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去寻他。”
林书仁一愣,却不好当众弗了妹妹的面子。只好点点头,穿着军装的他身姿笔挺,伸出手来对苏茯说道:“你好,苏小姐。”
苏茯温温柔柔的握上他,林书仁却没有丝毫占她便宜的想法,立刻公事公办的松了手。兄妹两人皆是正气十足,与这里龙蛇混杂的环境格格不入。苏茯有些好奇起来,却也心知不可多问,便与他们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了。
林书浅见她离去,带着哥哥,径直走向江澜:“诶,你怎么在这?”
江澜喝了口酒:“你为什么在这,我就为什么在这喽。”
林书浅有些无语,轻白了她一眼,看向刘逸诚,心中匪夷所思:“这位是……刘逸诚先生?”
刘逸诚点点头,温润如玉:“两位长官好。刚刚二位出手相救,令在下十分佩服,不知道怎么称呼?”
林书仁摆摆手:“不值一提。在下林书仁,这是舍妹林书浅。刘先生是著名爱国商人,今日倒叫您看了笑话了。”
刘逸诚笑的温和,他率先举起酒杯:“能与几位才俊认识,是逸诚三生有幸,各位干了这杯酒,从此以后我们便是朋友了。”
几人碰杯,发出清脆的叮咚声来,而后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这才开始慢慢攀谈起来。林书浅对刘逸诚早就熟悉,而刘逸诚对她也并不陌生,面上四个人初次相识,实则其他三人是早早便蛇鼠一窝,林书浅却不清楚其中门道,只当幸会,愉快的与其交流起来。
刘逸诚是爱国商人,却也是赤党努力想要争取的对象,今日在此寻得他,对林书浅来说当然是意外之喜。
散了场,林江一行三人回到林家。灯火渐渐暗淡,跑马场的马也停了脚步,整个山城开始隐入浓墨重彩的黑暗里。林书浅却神情严肃。趁着夜色,她摸进江澜屋中。
躺在床上的人立刻翻坐起来,却看清了来人面目:“书浅?”
林书浅轻“嗯”了一声:“江澜,今天晚上的事有点奇怪。”
江澜心中咯噔一下,却维持着脸色照常问道:“怎么了?”
林书浅叹了口气:“你还记得那个被我救下的女孩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看见她放下刀子的时候,眼神朝刘先生瞟了一下,才松了手。”
江澜倒吸一口冷气,却打着哈哈:“你是说刘逸诚?他一个爱国商人,或许是你看错了呢?”
林书浅摇摇头:“正是因为刘逸诚的身份,组织上一直希望能够拉近与他的关系,我本来想趁机拉拢他,经过今天这次,却有些迟疑了。”
江澜哦了一声:“你是怕,他也是军统特务?”
林书浅点点头:“军统的人来的太奇怪,倘若苏茯真与他们有干系,那么刘逸诚的身份,十有八九有问题。”
江澜佯装紧张,开口道:“你现在能不能与组织联系上?”
林书浅点头:“可以。但是如无必要,我不会与组织联系。”
江澜摆摆手:“刘逸诚的事事关重大,我们应当立即汇报,停止派人接触他的行动,保持静默。”
林书浅点了点头,赞同的看向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等她回了自己房间,江澜这才重新躺回床上,眼睛紧紧闭下。
她看似已经进入梦乡,脑海中思考却一刻没断:不久前,唐栋与他们几人协商了一个捉拿赤党的方案,由于刘逸诚面上爱国商人的身份,赤党一定会派人接触,而刘便正好趁机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此想法上报给戴笠,他立刻拍手称是,刘逸诚虽心中不愿,但也只好按他要求去做了。而此次他借苏茯与军统的前后脚出现,向赤党传递了一个自己可疑的情报,又拉着她江澜共坐后方,在戴笠和唐栋跟前洗清了自己的嫌疑,保全了赤党人员,又狠狠下了唐栋的面子。
一石三鸟,一箭三雕,好一个刘逸诚。此时他赤党的身份几乎完全可以在江澜这里坐实了。她冷笑了一声,心中默道:刘逸诚,请我入局,你总得加些砝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