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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短相思(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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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水渗过玉镯与皮肤的缝隙,腌渍着腕子上的伤口,本就不大清白的创面,眼下更是触目惊心。

比污秽更蛰痛旧伤的,是无央的目光。

我遮羞般地扯长袖管,直至盖住手背,又将身子压得更低了些,额头几乎触地。

深陷淤泥的十指松了松,似有意挣脱,想要扶起眼前卑微的人身,却又不知何故而自惭,起手的动作半途而废。

浑浊的波纹,由他手边起,一圈一圈地朝我晕开。

我本已无话可说,可当那浓稠的泥浆环过袖口,忽而又有话要说了。

“今日我伤您,本来是觉得我身上也有您刺的一剑,我用寻常匕首伤您肉身,还不算太过分。但其实真的出手时,还是心虚得很。接着又知道了您早就为了伤我之事自罚过了,我心里更是愧痛不安。若得来日,我会偿还您的。”

“玉儿,算来算去,都是我欠下你的。你和我就不要说什么愧痛了罢。”

可除了愧,二人之间还余下什么呢?无央一时愣住,竟想将方才的话收回。哪怕是愧,也好过空无一物啊。

好在我并没有应允他的话。

“您这话说的不对。虽然是您先伤了我的身和心,但最先离心的那个人却是我,所以,您还是不要对我太宽容吧。”

离心这样的话清清楚楚地脱口而出时,连我自己也愣了愣,更何况落在无央耳中,更是一场不见血光的剜心掏肺。

而他听后,却始终表现得平宁又温柔,清清淡淡的笑意不着痕迹地熨帖了我心里的愧痛。

可哪怕是离了心的旧爱在追究前尘往事时,亦不免因为彼此曾经按下不表的自苦而心疼不已。这样的心疼无关过去那场风花雪月,只不过因为彼此倾尽所有地交融过,是以无法对那个人彻底地无视,无法对他的一切彻底地冷漠。

无央将和我身上那道永世不能愈合的伤口一样,永永远远地在我的生命里刻下磨灭不去的印记。

我之于他或许也一样。

“让您不要自虐不许自苦,您始终不肯听进去。”说着,流下泪来。

“玉儿,是我该受的。你不要为了我哭。”

我摇摇头,想起初识那年,他为了伴我左右,竟不提玉龙畏光一事,整日整日陪我晒太阳,忍耐着皮焦肉炙的疼痛,隐藏好浑身的灼伤,脸上的笑就和此时此刻一样轻柔。

那时候我怪他爱自虐,岂知他并没有把这个毛病改掉。日后磨损自己的脊骨给我铸扳指也什么都不提。

回忆逼出无尽的泪水,汹涌而下,我哽咽道:“您还叫我不要将我们之间的亏欠算得太清,您自己难道算得不清么?伤我一剑便要自罚一剑。按您这般算法,我得拆下一截脊骨,再往自己肩头砍一刀才算还完了您的债。”

无央沉默片刻,才开口道:“其实你与我又有什么差别呢?你为保释天,自甘堕入地狱,难道不是自虐么?”

我望着他,哭得说不出话。

“不哭。玉儿不哭。”他微笑着伸出手,虚抚我的面颊,又无力地垂下去。

他越是温柔抚慰,我越是泣不成声,许久才哭出一句:“我与释天的事不该把您牵扯进来。怪我,怪我...”

此时我与无央的感知里已容不下旁人的丝毫搅扰。

尽管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们理当收敛不堪外化的情绪,体面而矜贵地将心里话按下不表,不该在此情此景下袒露心迹,更不该让自己在肢体上表现得如此狼狈。但我和他心里都清楚,今日之后未必还有来日。旁的一切都顾不上了。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候,等候女君的发号施令,也等候天神拿出决绝的态度。

四下一时静极,静得我能听见无央胸口翻开的皮肉里,那颗心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他双膝着地,与我相对跪坐,膝头朝我挪了挪,靠近我身边轻声道:“你这样说是以为你对释天的心会重伤我。玉儿,我如何敢在你身上留下那样一道伤口之后还与你计较什么伤害?真正能伤我的,是你接下来要走的那条路啊。”

念及此,他眼里又涌起潮雾。

我垂眼看向他陷在泥水里的衣衫,忽而理解了他生冷寒凉的一生,也仿佛可以体谅并且愿意释怀了。

于是渐渐平静下来,情不自禁拾起他的衣袂,想抹去上头浊色污渍,奈何泥水渗进布料里头哪怕洗也未必能洗干净。

无央压低身子,隔着衣袖托住我的手,轻轻拉回衣角,不着痕迹地擦去我手里的泥浆。

“您不必为我难过。我啊,是求仁得仁。”我笑着道。

他摇摇头,“玉儿,你求的不是这些。你求的是天神不陨,天地不衰,是所...爱之人无性命之忧、无病痛之患。可惜无论是我还是释天,总是不能令你如愿,还要一遍一遍地伤你。”

“您和释天...”我垂眼笑笑,“您和释天何止不能令我如愿,也从不能令你们自己如愿。你们先要当好天神啊,然后才能关照到作为无央和释天的愿与念。我苦,你们却也不比我好到哪去。”

无央敏感地察觉到了自己在我口中始终是“您”,而六道神却已经变成了“释天”。

“您和释天”,倘若我今天不必顾忌为他隐藏神位,那么这句话的起头该是“杀神和释天”。

称谓上的不对等呼应着方才“离心”二字,无央没有放任自己深想,随着我笑了笑,“我们是活该。”

天神用“活该”概括自己飞升后的身不由己。

我心里因为他的话感到一阵酸痛,表面上却与他插科打诨起来,“是,你们活该要当这寿与天齐本事通天的天神。你听听自己这话,招不招人恨?”

真就本事通天,怎的一步步把深爱之人逼入了地狱?这话无央按在心头未表,配合着我的玩笑话,道:“天神一言一行,哪有不招人恨的?”

这话却能牵出另一番关于恶神之名的隐痛。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鼻腔一酸,险些将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激出来。

强忍片刻,才道:“您是善神,不招人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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