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虎的事了了,刘班头又来过两次,跟钟五商量差事的事。他盘算出几个好缺儿,让钟五先挑。
这事儿钟五也犯难,刘班头头回来的时候,他就说过,谋职的事他不参与,要是有好差事,给他四哥留意一下就行。
刘班头却实在舍不得他这样一个好苗子在家里种地,“你四哥那儿你放心,他这人良善又直正,不适合做头儿,镇不住人还容易得罪人,我看就让他跟着我干好了,我绝对亏待不了他。这不正好他还想在城里做生意嘛,我给他派个好活儿,让他两头都能顾着。
“你这你可要再考虑考虑啊,不光是我,就是咱们县尊也说你是个人才,几次跟我提,想把你收揽到麾下呢。这多好的机会,你得好好想想。”
他还不知道钟四那的事儿,和离了,自然也就不会再做生意。钟五也没提,这事儿,还是等过段时间,四哥自己开口比较好。
一旁的小伍坐在木墩上,附和般点点头,随手捏一个蜜三刀塞进嘴巴里。
还是钟五哥家里好啊,嫂子虽然凶了点,但是大方啊,回回见他们来都是又拿果子又端点心的。
上次吃的那个板栗酥饼就让他回味无穷,都过去好些天了还惦记着。
所以头儿一说要来芳草滩,他就挤开其他人力排众议跟过来了。
谁想,这回来,这桌上点心摆的点心就又改了样儿。
甜似蜜的糖汁流到嘴巴里,他赶忙吸一口,才没让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
“钟五哥,你家这点心哪买的,就是蜜点斋的蜜三刀都没你家这个好吃。”
这点心,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他以前吃别家的蜜三刀,也觉得好吃,香甜绵软,里面的心也是沙沙的,让人停不下嘴。
可等尝过这个,就觉得以往吃的那些不过了了。
钟五哥家这个蜜三刀表皮酥,内里软,一口咬下去,就能清晰地感觉出不同的层次和口感。最妙的是中间的糖心,那可真是糖心啊,就跟裹了一包蜜似的,一下子就在嘴巴里爆开,沾满口腔。那蜜又浸润到酥皮儿和软馅儿里,越嚼越香甜,让人舍不得咽下肚儿。
“都是你嫂子做的,好吃就多吃点,刘大哥也尝尝。”
钟五将点心盘往对面推推,又道:“您说这话那可真是高看我了,别的事我或许还懂一些,衙门的事,我是真不在行。
“你看你们一个个的,哪个不是能独当一面的人才,不仅如此,跟人打起交道,处理起事情来还能面面俱到,这我哪行?
“再说,我一人也顾不了两头啊。您知晓我的情况,有家里这一摊子,我也脱不开身。”
“你那是在山里跑惯了,不习惯,就凭你的本事,有什么学不会的。”刘班头大咧咧道。
明显不管用,钟五内里也是个倔的,刘班头眼珠一转,换个思路,开始循循善诱。
“你就是不想自己,总得想想你媳妇儿吧,这些缺儿里,你随便选一个,在外头体面不说,在你老丈人跟前也有面子不是,回头你媳妇儿回娘家,别人提起来,她脸上多有光呢。”
不说别的,就他媳妇儿每次回娘家都是前呼后拥的,他们也不算多体面的人家呢。
小伍点头,自从他得了这个差事在身上,来他家提亲的人可多呢,他爹娘眼都要挑花。
他悄咪咪道:“是啊,钟五哥,你找个好差事,嫂子也高兴不是,她一高兴,骂你都不敢大声。”
她娘以前也厉害,动辄把他爹骂得狗血淋头,但自从他爹走动关系让他当捕快之后,他娘就再也不吵他爹了,说起话来还温柔似水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刘班头怀疑地看看钟五,又瞅瞅门外……
灶房里,江衔月正在给俩崽儿开小灶,给它们煮大骨头,香味一阵阵往外飘……
弟妹还会骂人呢?一点也看不出来啊!五郎看着也不像会被媳妇儿骑到头上的人呀!难不成男人都一样,外边呼风唤雨,屋里挨骂受气?
……
刘班头暗自忖度着。一时间,他看钟五的眼神变了又变,有惊诧,有同情,还有点幸灾乐祸,但最后都化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
钟五差点仰倒,“小伍别胡说,我媳妇儿从来不骂人,更不会骂我。”就是她真骂谁,那也一定是那东西没干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