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吻从她的额头,眼睑,脸颊蔓延到酒窝、鼻尖、嘴唇,叹息不断,似品尝,又似回味,“好月儿,乖乖,你真是我的宝贝!”
……
水半温时,钟五把江衔月抱出来,此时她已经动弹不得,任由钟五摆布。
钟五很想再做点过分的事情,但是看看浴桶,还是作罢……她已身魂半散,他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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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钟五的心情都很好。
傍晚,夕阳正好,他左手抱着阿植,右手抱着小羽,晃悠着逗他们玩儿。
罗盘和沙漏扒拉着他的大腿,要看俩宝,他弯下腰,正要给它们看一眼,柳昭明来了。
他甩下两只兔子,大马金刀坐下,“五郎,弟妹,你们跟茶摊的陶叔陶婶相熟?”
钟五挑挑眉,不是带你见过吗?
“怎么啦?”他问。
柳昭明罕见地不自在起来,坐姿从江湖草莽般的粗犷随意变成小家碧玉似的矜持拘束。
钟五:“……有话直说。”
“咳!”柳昭明清清嗓子,“也没事,就是,就是……”他脸都憋红,才吐出一句,“你们知不知道陶叔茶摊旁边,有个卖绢花的小娘子,陶婶带着的,那是她什么人?”
蚊子嗡嗡似的,要不是钟五耳力灵敏,根本听不清。
江衔月干脆就没听清,她勾着脑袋从灶房窗子里往外瞧,向钟五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钟五没忍住冲她展颜一笑,江衔月不自在地错开眼。
幸而柳昭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瞧见。
钟五收住笑问他,“你什么时候瞧见的?我们没见过陶婶儿带的小娘子,只知道陶叔陶婶儿家确有一儿两女,只是两个女儿已经出嫁,儿子年纪尚小,在学堂念书。”
柳昭明眼神一暗,难道是别人家的媳妇儿?
江衔月把水管移到一侧,清凉的水流泄下,她心神收敛,脸上的热意也消散些许。
她一边洗菜,一边问道:“那人什么年纪?什么打扮?陶婶儿家的两个姐姐,一个已过花信之年,另一个稍小一些,两位姐姐我见过,大姐姐干脆爽利,二姐姐随陶婶,温柔和气……不过若是在茶摊旁摆摊卖绢花,应当不是她们两个。”
柳昭明面色微赧,“我清早去白石桥卖野物,见陶叔陶婶摊子旁,有一个一二十岁岁的女子,吆喝着卖绢花,后来不知怎的,过来三个混混闹事,那娘子很是厉害,拎着茶摊灶膛里的火钳子就朝几个人冲过去……”
“咳!”钟五呛住,他放下杯子,不由朝江衔月看过去,江衔月也看过来,两人不约而同,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钟五换个方向,坐到柳昭明旁边,轻轻推着摇篮,道:“你仔细说说?”
江衔月竖起耳朵认真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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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与当初钟五和江衔月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故事。
小娘子正是陶婶儿的二女儿——陶宝珠,她本自幼定亲,嫁到清源县南乡的南池子沟,奈何成婚三年无所出。她婆家认定是她不能生,将她休弃……她刚回来,陶叔想着两口子还是要好好过日子,想着去那边再说说的,谁知就赶上那边正办喜事……陶叔气得三天吃不下饭。
江衔月了解事情始末,也是唏嘘感叹……怪不得陶婶儿说,宝珠姐原来是个最活泼不过的性子,嫁了人反倒和气内敛许多,却原来不是性子变了,而是环境变了。
反倒是宝珠看得很开,“我正好不愿意同他过,离了正合我意,便是他不休我,等我忍不下的时候,也要休了他!”
陶婶儿温婉秀丽的面庞也显露几分清愁,“你这脾气,才好几天,就又放肆起来……”
宝珠依着她的胳膊撒娇,“娘,我如今这样不好吗?那几年,你们都说我变好了,可我一点都不快活……”
陶婶儿摸摸她的头发,歉意地朝江衔月笑笑,“你瞧瞧你,多大人了,还不如你月儿妹妹沉着稳重。”
江衔月笑道:“姐姐这样才好呢,这是跟你亲呢……”
几人聊了几句闲话,江衔月又问:“我听说有人去闹事,是怎么回事儿?”
陶叔倒不大在意,摆摆手道:“还是那几个人,外强中干的货,估计就是受陈达庸那混球的指使过来闹事,幸亏柳壮士经过……啧啧,柳壮士厉害呦,跟五郎一样一样的,怪不得他们俩交好!这回我可没便宜他们,直接送衙门了,就算是要当堂对质,我只管跟他对质,这回不把他们仨整治乖,我这茶摊就跟他们姓!”
江衔月点点头,“前年那回,他们也是受人指使,只是我们当时没拿到证据,后来才不了了之。不过,背后指使的人早就伏法。这回希望衙门能好好审审吧,最好能供出主谋来,以后才得安生。”
陶婶道:“可不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他们能来闹一回,就能来闹第二回,这回他们找的混混,下回如果找上强盗了呢……老陶,你可不能不经心!”
“我省得,我省得!”陶叔笑道。
实则不用江衔月和陶家操心,钟五和柳昭明心中有数,又有钟三、钟四在衙门时刻关注着,他们这边基本上能第一时间了解到事态发展。
三个闲汉的确是宝珠的夫家派人指使的,确切地说应该是宝珠的前夫陈达庸和他续娶的媳妇儿朱氏,两人合谋主使的。
说来也巧,三个闲汉前年在钟五和江衔月手上受了一番教训,多亏瘪三软硬兼施,他们才没把人供出来。
只是没想到他们刚出来,瘪三和刘氏就进去了。三人心中惶惶,生怕再牵连自己,便逃逸他乡。也没走远,就去了清源县南边的山沟里,正是朱氏所在的村子朱家岭,与南池子沟相隔不远。其中一个跟朱氏又有点沾亲带故的关联,这才有了前几日这事。
三个混混不是初犯,他们没有固定生业,平日里偷鸡摸狗、不务正业。结伙勒索诈骗,衙门早对他们深恶痛绝。陈达庸和朱氏又是背后主使,情形更加恶劣。最终以光棍例定罪,统统打了板子判处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