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撇撇嘴,钟二跟她离心了,她要是再不为自己盘算盘算,哪还有好日子过。所以这个工暂时是不能让的。
她心里也清楚,掏钱的才是姑奶奶,要是嫂子能挣钱,她挣不了钱,那她回去,充其量也就是个讨人嫌的小姑子。
嫂子当家,就是爹娘兄弟不满,也帮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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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两天,炕就砌好了,只等晾干就能住进去。
钟老金忙不迭烧火烘炕,终于在十一月初十这日搬回去。
平安的周岁没有办酒,钟四说满月的时候已经热闹过一次,后头的就收敛着来,不指望平安风风火火有多大能耐,只愿他平安顺遂地长大就好。
钟老金想着也是。到底是心疼孙子,虽没办酒,抓周的物事却准备的齐全,不仅有常见的木锄、笔墨、算盘、铜钱、竹制弓矢、秤尺、竹马、七巧板等物,还去找钟五拿了医书和四书五经,找江衔月借了一枚小印。
平安抓了算盘和医书,钟老金挺高兴,“好孩子,踏实知上进,以后都平平安安的!”
不想晚间,钟四就找过来,“爹,娘,我想跟着江家兄弟去跑商。”
陆氏大惊,“老四啊,怎么突然想这个,不是在衙门干得好好的?”
钟四默然,“我想出去走走看看,也为平安挣份家业出来!”
钟老金叹气,“你想好了?”
父亲这个语气……钟四心中惊讶,抬起头来。
钟老金老迈的面容上尽是无奈和担忧,跟钟四对上视线,他语重心长地道:“老四,你们兄弟多,我和你娘很多时候照顾不过来,才让你长成如今这副性子。你,你既是心中定下主意,就去试试吧,走走看看,长长见识,开阔心胸!我跟你娘,还有平安,就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爹!”
“娘!”
钟四跪下,给他们磕头。
“快起来!”陆氏扶他起来。
钟四还想说些什么,钟老金打断他,“郑家的事不要再提!不论是为了平安还是为了你自己。郑娘子不是好相与的,郑家人也不是好相与的,即便她悔改,我跟你娘也不会同意你再跟她过日子的!
“你若是单为着平安,想让他知道来处,有的是别的法子,唯独不能再跟郑氏绞缠不清。你既然放心把平安托付给我们,我跟你娘就会用心教养他,这些事,等他再大几岁也会跟他说清楚,到那时,他自己要认娘我不说什么,但这会儿,我不答应!
“还有你的事,四郎,你还年轻,不知道一辈子多长,现在说只带着平安过日子还太早。既然你想出门看看,那就去,等你闯出名堂了,平安也长大一些,到那时,你要还是拿定这个主意,我和你娘绝不阻拦。”
钟四寂寂,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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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江衔月受柳昭明之托又往茶摊跑了一趟,宝珠终于点头。
冬月的风格外凛冽,江衔月出门,鬓边的蝴蝶兰绢花几欲坠落。
钟五侧过身替她挡着风,抻开大袄裹在她身上,扶她上了车。
江衔月坐好,抚抚鬓边把绢花固牢在发上。
微红的指尖抚在雪青色堆纱花瓣上,赏心悦目,钟五笑道:“我还是头一回见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媒婆。”
江衔月嗔他一眼,“我如今可能说会道啦,要不要给你说个漂亮媳妇儿啊!”
钟五含笑摇头,“我家里已经有漂亮的小媳妇儿啦,再不会有比她还漂亮的。”
“怎么没有?”
“的确有。”钟五思索片刻,煞有介事地点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说巧不巧,竟和我那漂亮媳妇儿一模一样,只不知道我与她的夫君是不是也一样。”
江衔月笑倒在他怀里。
钟五拥着她笑够了,劝道:“坐里边,外头冷。”说着就要放下帘子。
江衔月拦住他的手,“好了,我就坐这儿,咱们说说话。”
“多冷!回去再说!”钟五推她往里去,“里头有小陶炉,你手搁上去捂捂。”
江衔月摇头,坐到他旁边,笑道:“今儿个咱们就算大功告成啦。不过后头的事,我可一窍不通,这打铁要趁热,等回去,你赶紧让柳昭明找真正的媒婆来说和吧。”
她来这几回,也就是从中递个话,柳昭明能打动宝珠,背后肯定是下了不少功夫的。听老六说也是见天往白石桥这边跑呢,就怕有不长眼的又去捣乱。
对陶叔陶婶儿,柳昭明也殷勤得很,不是帮着担柴,就是帮着添水,看火,倒茶,就是他脸太冷,好几回把客人吓跑,惹得宝珠又气又笑。有时候陶叔陶婶儿没空闲,柳昭明还去学堂接陶家的小学生放学……
明明柳昭明和淘宝珠比钟五和江衔月还大,江衔月看着他们却有一种过来人的感觉。钟五与她当初不也是如此吗?虽说这个当初,也才过去一两年而已。
她看向侧坐着为她挡牢寒风的钟五,无比思念家中的两个孩子,“五郎,我们走快点。”她依着他的肩膀。
“好!”钟五含笑点头,赶着已经长大的小牛加快速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