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明儿再说话。”
吴青玉一面答应着,一面送他出去。
他两个都觉得,善来明日一定会好的。
但是没有,不仅没好,而且似乎更严重了些。
善来在夜里再一次烧得浑身滚烫,脸上甚至烧出了密密麻麻的疙瘩,还添了呕吐腹泻的症状。
吴青玉吓坏了,一早就亲自去求乐夫人,想要再请大夫来瞧。
些许小事儿,乐夫人当然不会不应,只是不赶巧,齐太医竟然出诊去了,没请着,那婆子一个人回来了,到乐夫人跟前回话。也不知是话传得不准,这般不济事,丢尽了乐夫人的脸,气得乐夫人破口大骂。
“你这老货!蠢得简直没边了!天底下难道只他一个人会医术!见不着他你不会找别人!一点小事,办成这模样!滚!”
骂完又砸茶杯,直把那婆子砸出了屋,惊呆了一旁坐着的吴青玉。
这样子……哪里是个好相与的?她真的会对怜思好吗?
吴青玉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与惊恐之中。
乐夫人骂完了人,便另作了指派,叫人到另一条街上去请王院判。
虽说王太医住得远,但是刘府的马车也快,马鞭甩得似电,所以王院判很快也就到了。
还是那一套,望闻问切。
毕竟是大夫,不知什么时候就用得上的人,且还是院判,乐夫人再不情愿,也得跟过去敷衍,只是这次没有贵脚踏贱地,而是在广益堂院子里踱步。
刘悯梳洗好出来的时候,王院判正向乐夫人汇报病情。
“……只是小事,但如今添了水土不服,两下交攻,就有些许麻烦……”
“呦!倒真没想到这个!”忙转头要叫人去喊刘悯,不料恰好瞧见他出来,倒省了事,赶忙朝他招手叫他过来。
“这是我们少爷,也是才过来的,您给瞧瞧,他身上可有那个病症?”
“原来是少爷,果然一表人才。”王院判笑着躬了躬身,四下望了,请刘悯到院角松树底下的石桌旁坐下,澄心定气地摸起脉来,又看了刘悯的口舌,问了几句话。
“少爷体康无疾,不过有些胃虚气弱而已,吃些丸药也就好了。”
乐夫人点了点头,放了心,转念又想,三个人,瞧了俩,单抛下那一个,也不大好,于是又请王院判给吴青玉诊脉。
吴青玉千推万阻,说自己未觉不妥,不必费功夫,捂住胳膊坚决不叫看。倒不是她不识好歹,而是太清楚自己的身体了,治是治不好的,何必麻烦?她不想给自己的奶儿子添麻烦,他已经够不容易了。
她不愿意叫看,乐夫人乐得轻省,本来嘛,一个婆子,再有体面,也还是奴才,她当然不放在心上,肯说那句话,不过是看刘悯的面子,现在面子已经给过了,要不要的,就是旁人的事了,于是笑着对王院判讲:“那位姑娘的病,还要您多费心。”
王院判恭声应好,要了纸笔写药方,又嘱咐了一些其他事宜。
乐夫人亲自将王院判送出了广益堂,而后回身来找刘悯,还是要他过去怡和堂一起用朝食的事。
刘悯当然是答应,只是吃饭时十分心不在焉,满脑子只想着病床上躺着的善来,乐夫人几次和他说话,他都没有听见,引得乐夫人笑出声来。
这样不正常,刘慎当然要过问。
乐夫人简短说了,笑着讲:“想不到怜思小小年纪就已懂得怜香惜玉了,真是好儿郎。”
刘慎不欲多说,只道:“为她倒也值得,你多费些心吧,到底是老太太托付的人。”
乐夫人软声应了一声好,“你放心,你有命,我不敢不从的。”
这次吃过饭,乐夫人体贴地没有再留人,“知道你坐不住,快回去吧,等我得了闲,我也过去。”
刘悯归心似箭,出了怡和堂便跑起来,一气儿跑回了广益堂,跑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
吴青玉心疼极了,拉住他给他抚背,“做什么跑这么急?可别有下回了,摔着了可怎么办?”
刘悯拿出自己的手,快步往床边去,“我急着瞧她,她这会儿怎么样了?”
吴青玉的回应是一声沉重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