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天雷一出,雷霆万钧之势,世间无任何法器可以阻挡。
于是,长右眼睁睁看着,父亲用身体硬生生接下了整道天雷!
怀松山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眼,看向的是长右,以及他身后已经平安的百姓们,这是他半生,拼尽全力也要守护的,他好似笑了笑,应该在说:臭小子,下次不要这么大意了。
长右耳边仿佛砰的一声炸开,整个世界都寂静了,此时囚笼的力量早已消失,他目眦欲裂,几乎是飞奔过去,颤抖着接住父亲从半空中落下的身体。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怀松山……已断了生机。
他攥紧了双拳,平生第一次觉得,原来即使是修者,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如此渺小。
这个如定海神针一半在西荒扎根了几千年的,仿佛无所不能的男人,故事在这一刻定格。
长右抱着松山的身体喃喃:“父亲……”
虞槐知离得最近,又恰巧抽身过来,见到这样的情形,心跳都要暂停:“怀叔叔!”
这一声仿佛拉回了长右的思绪,他抬起眼皮,看向远处那两个,见势不妙准备偷偷逃跑的大魔。
将父亲的遗体交给虞槐知,他的刀已经狠狠扎进了那两人的脚边。
要不是他们反应及时,那刀想必会直接削掉他们的脑袋!
长右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冰:“往——哪——跑?”
那两个大魔一惊,在他身上仿佛感受到了如他父亲一般的威压。
长右丝毫没有留手,虽然愤怒,不甘,但是头脑却异常清醒,两个大魔很快就一个被砍断了一只手,一个被拦腰在腹部划了一个大口子。
长右看着不远处还在哀嚎的百姓,身后主战场的将士们仍在殊死搏斗,一切的声音在他耳边盘旋,但他好像已经听不清了。
他缓缓运转起全身的灵力,沉声道:“归元技——”
“镇厄!”
刹那间,半空中凭空出现一股巨大磅礴的能量。
西荒这边的修士们只觉得被这股力量轻柔的笼罩,神清气爽,而魔族却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威压和窒息,根本喘不上气来,是一种濒死般的恐惧。
虞槐知看向毫不犹豫释放出全身灵力的长右,有些愣神,这……就是他的归元技吗?
那两名大魔在这样的威压之下,几乎是连声音都没能发出,整个人便血肉模糊了,毫无反抗之力。
许多修为比较低微的魔,在这样的攻势下顷刻魂飞魄散。
战场上瞬间少了四分之一的魔。
这就是西荒少主的归元技,如此霸道……强横。
镇厄镇厄,镇平世间灾厄。
正如父亲对他一直起来的期许。
苏延也不好受,镇厄对所有修魔的人都有相同的效果,现在身在这方天地,就好像身处干涸水里的鱼,连呼吸都成了一件费力的事。
恰巧传讯石也传来消息,他眼神一黯,当机立断下了命令:“撤退!”
见不少将士想要追击,长右阻止了。
他歪了歪身子,猛的吐出一口血来。
“长右!”
陆允珩及时赶到,堪堪扶住了他。
他摆了摆手,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的朝着怀松山走去。
匆匆赶来的鹿蜀和溯溪也站在一旁,溯溪已经捂住嘴,泣不成声。
万籁俱寂。
明明是常年干旱,寸草不生的地方,他心里却仿佛下了一场连绵阴雨,迟来的钝痛感撕扯着心脏。
他浑浑噩噩重新接过父亲的身体,在这一方天地间,终于忍不住恸哭出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明明是父亲教过他的,如果他还在,想必一定会用最严厉的语气训斥他。
他哑声开口,不知道是在对着谁说:“是我……都是我没有谨慎,父亲才……”
“不怪你。”黎落不知何时来的,眼中难掩痛色,但声音坚定:“魔族早就做好了局,是我们都大意了。”
几个人安静的站在一旁。
连南聿不少将士都红了眼眶。
这一战胜了,赢得彻底,但他失去了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
怀家世代尽忠,长右抱着父亲的牌位,缓缓摩挲着,上面的字迹是才刻上去的:西荒第二百一十三任家主——怀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