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照挂上假笑径直往反方向走。
现在该算账了。
他找到沈随尘时,对方独自坐在树荫下,面前摆着期盼,黑白棋子交错纵横。
沈随尘捏着白字,放落在边缘一个角落里,白子围成一个小圈,吃掉里面孤立无援的黑棋。
“早听闻你棋艺过人,今日一见果然不错,陪我下一局。”陈林照捻出一颗黑子,随手落上棋盘。
局势反转,角落里黑子如同洪水猛兽,吞吃掉白子。
沈随尘棋术当真不错,每一步精心算计,处处为营,同时进退有度,与他杀得有来有回。
但并非全无漏洞。
陈林照落下黑棋,吃掉他两个子:“别太锢着人,她又不是小孩子。”
白棋弃卒保帅。
虽然保住大局,但仍旧丢失了些东西。
沈随尘不太赞同他这样说:“她没有成长,还不足以面对。”
“你作为师尊,理应信任徒弟。”陈林照指尖捻着黑子转上一圈,笑着抛出这一句话。
“说起来她的眉眼很眼熟,二十多年前在九幽似乎有过一面之缘。”
二十年前柳意尚未出世,他说的不可能是柳意。
能对的上号的只有一个人。
沈随尘简短;“师叔见的不是她,是我的另一个徒弟,叫柳未夏。”
他不欲多说,陈林照也不再问,专注手上逼近收尾的棋局。
他下棋从来都花样百出,惯用的手段就就是都是些阴路子,在各种地方布下陷阱再慢慢收网。
像是捕猎猎物的野兽,将猎物玩弄崩溃后再慢慢吞吃。
和沈随尘对弈不需要那么多心眼,或者说不需要担心他耍无赖。
可惜陈林照不是什么遵守规则的人。
最后一颗子定下胜负,陈林照理好袖口,慢吞吞起身离开。
就像他真的只是来下一盘棋,做一个悠闲无度的透明人,挂个闲职在宗门里只领月例。
沈随尘清晰知道并非如此,他不像表面那样只是闲人,并不插手宗内的任何事情,这种表面的不在乎营造出的一种无所谓态度麻痹了所有人。
强劲的第六感使他认为陈林照有别的目的。
但他找不出来,无论是真是假,陈林照从不插手任何事,无论大事还是小事,给出的理由也乏善可陈,无一例外是闭关养伤。
陈林照这时候过来会是为了什么?
此时一只鸟扑腾两下翅膀,把捡到的一切全说出来。
关于柳未夏这些天都干了什么,还有结交什么朋友。
这鸟说,它跟到一个山上被屏障拦住,看不清里面发生什么,只知道有剑出鞘,似乎打了一架。
沈随尘轻微点头,在小碗里撒下了些米粒,只有碗底薄薄一层。
鸟儿啄了两下,吃的餍足了开口:“还有你那两个徒弟,似乎和她走的很近,需要我盯着么。”
沈随尘原本在想别的事情,闻言淡声道了句不需要,没过一会儿忽然改口:“盯着他们,别做什么出格的事。”
鸟儿正为工作量降低开心:“?”
“……好”
鸟儿生无可恋地吃着珍贵的早餐,开启接下来忙碌的一天。
沈随尘在窗前站了很久,久到桌上的香燃尽,他垂下眼睑。
陈林照来敲打他是为了柳意,对方身上有什么魔力能让陈林照主动出面,还有他的两个徒弟,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见她和柳未夏相像,留在身边看一看也好,不想她如此会招蜂引蝶。
——这点和柳未夏也莫名很像。
而柳未夏本人目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边围绕的人叽叽喳喳,听不太清上方长老说了什么。
二长老宣读完誓词,见士气鼓舞地差不多,扬声大喊开始。
这次比赛是随机抽取,不同于昨天的排位比赛,每次抽取都由长老发布一张纸条,纸条图案相同的人为一组,长老会按照时间分配比赛。
由于每个人修为不同,差别巨大的可以提前告知放弃这一场,等待再次安排,如果抽取三次以上还是如此边视作弃权,不稳定性非常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