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苏听泉换了使者装扮出了城,陈二带着他日常服用的药物不远不近的跟着。
那日乌玉珏虽答应给他一个月时间,但醒来后立刻叫顾方收拾手头活计,想让他保护苏听泉,毕竟没人能确保雍德帝残余和罗生门杀手抖被完全清理干净了。
还是苏听泉极力拒绝,人选才从乌玉玦之前的亲卫,现在的卫尉——顾方,变成了陈二。
乌玉珏将自己派人跟着的行为解释成保护,因为苏听泉伤了经脉,再难使用暗器飞镖保护自己了。
说这话时,乌玉珏正背过身拨弄那盆铁骨梅,声音平稳听起来很平静,但苏听泉无声叹息,走上前去抚了抚他肩背,当真无碍一般宽慰他:
“许老说好好养着,日后或有机会恢复,我没有半分难过,你也不要挂在心上,至少如今四肢健全性命尚在,已经比这世上大多数人幸福了。”
“苏郎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是瞧这枝长得歪了,怎会难过?”
乌玉珏转过身,面上笑容无懈可击,但眼底的情绪却丝丝缕缕的藏不住溢出来。
他开始转移话题,扭头看向一旁,陈二立刻走上前行了一礼。
“这是陈二,你们见过的。”
苏听泉虽不愿被人监视,但他知晓乌玉玦此举一是担心自己安危,若遇危险恐无力自保;二是怕自己离开京城便不愿再回去见他,心中忧虑。
如此,便也随他去了。
苏听泉先是化了妆后以使者的身份去了军营,几位老将多任校尉、都尉之职,镇远大将军苏尚川离世后他们也多遭波折,或明升暗降、或得些虚衔及边远职务,散去四方后又多遭“意外”,此次有能力假借边境外族来犯而借调边军潜伏到京城便更是少有人在了。
前去军营的路上,陈二特意给苏听泉解释了一下那□□宫时城外的经过。
“当初除了几只剿匪的队伍,还有预先协防边境的一支队伍。
护羌校尉以心腹扮作羌人袭击哨卡,偏偏朝中无将,便另外调军增援陇山防线。
之后他以发现羌族斥候渗透离京七十里,来不及等军令为由,率两千骑兵直径东移,来到了京城外。
事发之日,城门校尉陈焕已被收买,骑兵入城,迅速掌控了城门,而皇宫内禁军则有许都尉出手牵制,再加上几位重臣都被带入宫中,才没发生什么大变故。”
虽寥寥几句便轻描淡写盖过去了那几日的经过,但从边境设计欺瞒朝廷貌似赶到京城已是不易,中间任何一环出了纰漏都会被朝廷察觉,苏听泉心中百般滋味难以言说。
拿着礼品,核验过身份后,苏听泉跟在陈二身后低着头走进了军营。
几位老将受了些轻伤,却也都出来见了陈二,二人跟着将士喝酒吃肉,陈二转达了乌玉玦的意思,护羌校尉赵擎笑着拒绝留京:
“此行出来太久,边关虽暂时安稳,但羌部狼子野心未消。末将离营这些时日,全赖副将弹压方能无事,若久留京中,恐生变故,是以明日便得启程回边境,替陛下守好大门。”
苏听泉坐在陈二下手默默观察,见几位老将军虽有受伤但精神矍铄,胃口极佳,身子硬朗,便也放松下来,在心底给原主说了情况,后随手端起酒杯饮下第一口酒,未料过于辛辣的刺激让他呛咳出声。
帐中谈话声渐低,帐中烛火跳动,忽明忽暗的光落在苏听泉侧脸被刻意描粗加黑的眉毛上,赵擎赵擎捋着花白的胡子,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一直跟在陈二身后压低存在感的苏听泉,似是无心感慨道:
“苏先生瞧着面善,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亲近。”
苏听泉止住咳嗽,抬头笑道:
“许是您曾在哪里见过我或是与我相像之人吧。”
赵擎沉吟片刻摇头思索:
“说不上来……只是觉得眉眼间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何况老夫才回京几日。
哎,年纪大了,记性不如从前喽,吃饭、吃饭……”
饭后,赵擎十分热情留陈二和苏听泉过夜,苏听泉不欲久留,第二日一早两人便欲告辞,但赵擎不在帐中,二人须当面辞别,便也被引着来到校场。
“苏先生,来的正好,正赶上早操!”
赵擎站在校场中央,身后是一排正在练习射箭的士卒,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苏听泉看着远处靶心,有些讶异,与他想象中军队训练的场景不同,没有百发百中,没有十步穿杨,箭靶上的落点可以称得上是参差不齐了。
赵擎身边还跟着一名副将,没人注意到他眼中探究和看着那排士兵时眼神的不自然。
“这帮兔崽子,来到京城半个月了,疏于训练,准头差得稀烂。”
赵擎摇头叹气,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苏听泉的手,那双手修长,虎口与指节处覆着一层薄茧。
苏听泉察觉到他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将手拢进袖中。
赵擎移开目光,抬手招呼道:
“苏先生既来了,不若指点一二?老夫瞧你这双手怕是摸过不少兵器。”
陈二眉头一皱,正欲开口,苏听泉便开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