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先生可在书院?”庄聿白尽量压低声音。
见庄聿白额角、鼻头渗出些细汗,孟知彰忙从怀中掏出巾帕抬手要给他擦去。
擦到一半,庄聿白忙伸手将巾帕抓过自己擦起来,还强行挤出一个笑脸,冲孟知彰身后点点头。
王劼等人走了过来,笑说:“听说庄公子的葡萄酒半日内卖出2000瓶,还是预售,恭喜恭喜!”
另一个跟着凑趣:“那日我让我家小厮去排队,排到我时,竟然已经没有了。真是可惜。庄公子,明年的葡萄酒何时开始预售,提前告诉我们一声,我好提前派人去排队!”
庄聿白笑着同众人寒暄一通。等书院学子走远,庄聿白方将今日葡萄园黑衣人之事,一五一十说与孟知彰听。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孟知彰,眸底明显起了波澜。
他将庄聿白揽近些,扯着袖子上下检查一通:“可有受伤?”
他将庄聿白揽近些,扯着袖子上下查了又查,看了又看:“那人还做了什么?可有受伤?哪里不舒服……”
难得见孟知彰有如此紧张之时,庄聿白一下噗嗤笑出声,方才的焦虑不安也消了大半:“我没事。有事的是葡萄园。”
*
“来人自称乙?”
南时听过庄聿白的描述,眼底多了层阴翳。他半日没说话,慢慢踱起步子,抬眸和祝槐新对视一下。
“果然不出先生所料。聿白这是被人盯上了。”祝槐新想起此前南时的担忧。
庄聿白心中一沉,看两人神情,这次惹上的恐怕是个狠角色:“那乙还带来一封手书,内容倒没什么,落印上那个字我认得!”
“懿?”孟知彰看向庄聿白,看似询问,实则只是确认心中猜测。
“你怎么知道?”庄聿白噌地从椅子上站起身,“难道你认识这人?不对,若与你相识,应该来找你才对,为何偷摸去园中堵我?”
孟知彰安抚地拍拍庄聿白肩膀,让他在椅子上坐好:“他当真说5000两银子来买?”
“千真万确。5000两确实是天价。可我当时还算了一笔账,有这园子在,总有赚到5000两的一天,何必卖给他。”
南时捋胡子的动作停下:“聿白的意思是,这园子不想卖?”
“回先生。不是不想卖,是不能卖。”庄聿白语气坚定。不过个中原因他并没有细说。
祝槐新轻轻叹口气:“别人还好说。若是入了他之眼的东西,想方设法也要得到。更棘手的是,他许你5000两银子来买。”
“不花银子,难道还要明抢不成!还有没有王法?” 庄聿白义愤填膺。
“或许,他就是王法呢?”祝槐新眼神晦暗难明。
房内瞬时静下来。庄聿白心比刚才见到乙时还凉。看来此人,比他想的还有权势。
良久,南时开了口:“单这园子还没什么,可他出如此高价,实则也是在试探你的态度。”
“试探我?”从众人反应来看,庄聿白知道来着必大有来头,“我无权无势,有什么好试探的。”
“你有。”南时冲其点点头,素日总是挂在眼角的笑意此刻明显淡去 ,“你的灭虫药剂刚得圣上赏赐,另一道关于丰产肥田之术的请功奏折又上达圣听。天下有如此能人,谁不想招入麾下?若有权势在身,别人尚能顾及一二。可对一介白身而言,这是至上荣耀,这也是隐形祸根。”
福祸相依。这个道理,庄聿白自然明白。
孟知彰也看得明白:“若能为其所用。这5000两便是收买人心。若不能……乙所提及的将葡萄园铲平,只是第一步。还是最轻的一步。”
这么刀光剑影的吗?
庄聿白心下不淡定了。别啊,自己这好日子刚开头,正是最爱的时候,戛然而止算怎么回事。
看着一筹莫展的小辈,南时复又恢复笑呵呵的常态:“聿白,上次开坛的那葡萄酒可还有?”
“有。还有半坛。先生若想喝,我这就去搬来!”
话没说完庄聿白就要向外走,被孟知彰扯手拉住。
“不急。回去装两瓶与我,知彰明日带到学中即可。”南时没说具体作何用,他看看窗外,“天不早了,你们回吧。对方应允半月时间,这期间想来不会有什么动作。”
见庄聿白眉间仍有难色,又笑着宽慰。
“有我在,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虽轻,但真起了风,还是能给你们挡上一挡。若最后真挡不住了,还能添一把尘沙,将这天搅浑。你们趁机溜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