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确实睡得不好”,沈星河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总觉得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莫梁远闭上眼,后脑的钝痛忽然变得尖锐。
“我能有什么事……”他试图笑笑,却变成一声闷哼。
“哥?!”
“没事,撞到帐篷支架了”,莫梁远强撑着说,"导演喊我了,回头聊。”
“莫梁远”,沈星河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他,这是要较真的前兆,“你知不知道你说谎时——”
“沈律师!”远处有人喊,“蛋糕要化了!”
电话两头同时陷入沉默。
“快去吧,我挂了……”
“等我五分钟”,沈星河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固执,“就五分钟。”
"星河..."他下意识唤出这个很少用的称呼,立刻后悔了。
果然,电话那头呼吸一滞:"出什么事了?"
"真没事。"莫梁远努力让声音带上笑意,"就是...可能杀青要延期了。"
"伤到哪了?"沈星河直接问道。
莫梁远僵住了,他早该知道瞒不过的。
"...后背。"他最终妥协道,"小伤,但导演坚持让我休息两周。"
又是一阵沉默。莫梁远能听见沈星河深深吸气的声音,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我明天飞过去。”
“别!”莫梁远急得差点坐起来,牵扯到伤口又跌回去,“戏份赶得紧..……你来我也没时间陪……”
“我不需要你陪”,沈星河声音发颤,“我只需要亲眼确认你没事...求你了,哥。”
莫梁远鼻子一酸。
“真没事”,他放软语气,“这样,我每天给你发段视频?”
“……”
“行不行?”
"你保证?"
“我保证。”
“……好”,沈星河终于让步,“但视频里必须有当天的报纸。”
挂断电话后,沈星河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镜腿在皮肤上留下两道浅浅的红痕。
“沈律?”陈希过来催促,“大家都在等您切蛋糕。”
庆功宴设在律所的空中花园。
香槟塔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沈星河站在角落,看着同事们举杯畅饮,目光不时扫过放在手边的手机,从刚刚接过那通电话之后他就有些心神不宁,他觉得莫梁远状态有点不对,却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对,
“您要不要尝尝这个?”陈希端着餐盘凑过来,精心打理的卷发垂在肩头,“我特意让厨房少放了芥末。”
“谢谢“,沈星河礼貌地接过,银质叉子在指尖转了个圈,顺手递给她一张纸巾,“你裙子上沾了酱汁。”
“……啊!”陈希大窘,手忙脚乱去擦拭,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
那道穿着黑色西服的身影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陈希的脸颊上飞起红晕:“…谢、谢谢。”
“没事。”
沈星河见她已经整理好,转身欲走,却被拦住了去路。
陈希今天穿了条鹅黄色的连衣裙,在灯光下像朵颤巍巍的迎春花,她声音发抖,“我有话想对你说.……”
一阵夜风从露台吹来,吹乱了她精心打理的发型,几缕发丝粘在湿润的唇角,一如少女纷乱的心绪。
沈星河退后半步,目光落在陈希紧张的面孔上,远处闪烁的城市灯火连成一片,像是倒悬的星河,又像是草原上的星空。
陈希又深呼吸了一下,似乎在替自己鼓气:“我喜欢你!从实习第一天开始就喜欢你了……如果你没有女朋友的话,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远处CBD的霓虹在沈星河镜片上投下变幻的光斑。
他想起某个总是大大咧咧喊他"小傻子"的人,想起那人不屑一顾的笑颜,想起他每次揉自己头发时掌心的温度。
"抱歉。"
沈星河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拒绝的话却说的很利落,似乎完全不曾犹豫。
"为什么?"陈希不甘心地追问,"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沈星河的指尖在落地玻璃上轻轻划过,那里映出他模糊的倒影,也映出更远的地方——有广袤的草原,有他心心念念的人。
"我已经有最重要的人了。"他声音很轻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