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透了沈悸和这里的一切!
似是听到了茉莉的声音,许存有些怅然若失地看向门口,空洞无光的眼睛聚不上焦:“茉莉?”他很快喃喃自语,“不,一定是我的幻觉,她不在了,我把她弄丢了……”
“是我,我在这。”茉莉走了过去,伸手尝试接近,可还未触及到许存,许存便像是受了惊一般疯狂大叫起来,不断挣扎着后退。
“别过来!别过来!我是被逼的,是他们、是他们逼我的!”
茉莉被吓了一跳,她无措地后退,双手举在空中安抚道:“好好好,我后退,我后退,你别这样!”
“我没有、我不想那样……我错了!我错了!啊啊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许存突然痛哭起来,跪在地上抱着头不断磕碰,精神涣散地说,“对不起,茉莉……车祸……车祸是筹码,是筹码……”
听到自己的名字,茉莉有些僵硬地转了头。
“她爸爸……不是我故意的……我错了,我被逼的,被逼的……”许存发疯地磕头,脑门上撞出了一个巨大的血口,他仍是感觉不到痛一样撞着,“好多血……死掉了、死掉了……对不起……”
车祸,被逼,故意,茉莉,死亡。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却能把这一串零碎的词汇组成一句清晰完整的话,甚至还能看到场景。
她的父亲死了。
被她的男友撞死了。
而她的男友,却因为她而身陷深渊,染上了不该染的,如今也成了疯子。
她看见许存的口袋掉出了一根银色的录音笔,然后,被许存用力一砸,碎成了两截。
她却觉得痛,就像碎的是她的心。
她忽的懂了——艾尔,就是想让自己知道这些的,然后借着这股恨,替他做些什么。
艾尔是没兴趣对她做什么的,他这突然的兴趣仅仅只是架在她与沈悸有关而已。
那么,沈悸,就是那个凶手。
男人倚靠着门栏,兴致颇丰地看向茉莉死寂的脸颊,啧啧道:“果然啊,极品就算是苍白无色的,也显得格外动人。”
茉莉的嘴唇都是抖的,十分艰难才说出一句:“……你想让我做什么?”
艾尔赞许地看着她:“你果然是个识时务的女人,一眼就知道我的所图。”
“少说没用的。”茉莉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的怒火发泄出来,“说,你有什么目的。”
“好好好,除了我妹妹,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女人。”艾尔语气轻佻,漫不经心地说,“我很欣赏沈悸,从前就是,所以我才愿意冒风险和沈家合作,连他进去都是我捞出来的,没想到他非但没有感谢,还想要与我划清界限,彻底退出。”
“所以?”
“所以我要你——把沈悸拉到我的位置上。”艾尔笑嘻嘻的,话说的轻巧,茉莉一点也听不明白。
拉到他的位置上?
“你想要报复他,可以啊,等他顶替我成为少主,我可以把所有的证据给你,你可以借此直接撂倒他。”艾尔说着奇怪的话,但神情愈发兴奋起来,“他可是我理想中少主的模样,没人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了,你难道不觉得吗?心狠手辣,毫无情面,呵呵呵呵……”
这话听起来简直像是天方夜谭。茉莉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不懂他的所图。
一个可以说的上是众人敬仰的位置,虽然劣迹斑斑,可他居然想要拱手让人,还要做一场鱼死网破的局?
他也恨沈悸吗?对于艾尔来说,抹掉沈悸的痕迹是易如反掌的,可他为什么不那样做,偏要麻烦到把沈悸拉到这个位置上?
但他又说欣赏?
艾尔像是怕她听不懂一样,补充了一句:“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让一个不可控的人活到现在?因为他和我,流着同样的脏血。”
不懂、不懂,完全不懂这些疯子都在说些什么。
可他们的游戏,又为什么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去!
茉莉真想摁住艾尔的头往墙上撞。
他也不是无辜的,是他做了那些药物,还要流通出去祸害别人,还要帮沈家去做那些事情。
怒火冲上心头,可茉莉只能忍耐,她痛恨现在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痛恨自己的怒火。
半晌,她牵起麻木的嘴角:“……好啊。”
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悦耳,可她败给情绪,还是低哑的,难听的要命:“我帮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艾尔眯了眯眼,对面前的女人重新审视了一番。
她很瘦小,只有自己半个大,明明脆弱的不堪一击,眼看摇摇欲坠,却又拼命让自己支棱住,强装镇定地和自己对话。
像极了,他曾经最难以忘却的故人。
艾尔的眼底流露出一抹不易人察觉的狠厉。他曾抹掉了许多和她相像的人,因为他见不得。
“说。”
但他并不反感这样清醒理智的女人,而且还是沈悸的,他甚至还能提起兴趣和她玩一玩。
“我要去那个慈善晚宴,并且,我要你,退掉这场婚姻。”茉莉用力地与他对视,不让自己露怯,“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为什么?”
“只有渗入他,才能从内摧毁他。为此,我不惜将自己奉献给黑暗。”她咬牙切齿,把字眼嚼碎了吐出来。
她发狠地握拳,指甲深深嵌入血肉,直到血肉模糊。
她不会放过他们的,任何一个。
哪怕,永无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