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眸中,似有万千星光在沉浸。恍惚间,范思雨像落入到几年前的冬季,雪后的世界呼吸都变得清澈。
那时候贺晙提出让她做他的女朋友。她在浪漫氛围中羞涩答应。两人靠得很近,呼出的气在空中凝结成霜交叠在一起。
她也曾情窦初开,看过爱情电影,憧憬过风花雪月。
可那时留下了一个遗憾。而在去年,他像施舍一样,给了她一个冗长的充满试探的吻。
她忽然觉得那两年自己也很可笑。一边要着他的资助,一边祈望他能多爱她一点。
可凭什么呢?他身边随便什么女性资源,都比她强。
想到这些,她坐直了,微微挣脱他的怀抱,面朝前方。
路的尽头已能看到由热带灌木围成的别墅围栏。
虽然这里天高地广,但此时,两人似是进入了一个玻璃罐,陷入胶质的液体里,浓稠得分不清。
他闷闷地问:“你的薄荷糖呢?”
范思雨没回头,从衣兜里拿出糖,往后递了过去。
“你不想吃吗?”他接了过去,单手剥开了糖纸。
“嗯。”她低低应着,手攥紧了缰绳。
背后淅淅飒飒的一阵声。继而是糖被咬碎的嘎嘣。范思雨只觉得脊背都绷直到不能再直。
这里的可操作空间太小,她想再躲开一点,可再也不能够了。她攥的缰绳越来越紧,惹得马的速度也在加快。速度加快意味着颠簸。她怕又撞到尾骨,不自然地动了动。
蓦然的,手被抓了一把。
“把缰绳给我。”他说。
范思雨像扔掉烫手山芋一样把缰绳丢过去,正好丢在他搂着她腰的那只手中。
身后似乎在笑。她稍微扭点头,就撞上了靠下来的脖子。
“你在想什么?”贺晙没有看她,只注视前方,快要到别墅大门了。
马蹄哚哚声,像是在心尖敲上了木鱼。一下一下,混着他说话的声音,磁性的,低沉的。
天幕的星光落在海里,月光落在他的鼻梁上,他一低头,月光被遮住了。她愣了愣,唇上覆盖了一阵温热。顿时,她眼里没了万丈星辰,只有他发尾后闪烁在遥远海平面上的南十字座,那是堪比北半球的北极星,让海航人定位的重要启明星座。
她心中有没有这样的星座?
此刻她不知道,只是抱住了贺晙的腰身。闭上了眼,在温柔的触碰中,她变得迟缓,思维也沉浸在玻璃罐里黏着胶着。
贺晙吻得很轻,像是很久没有接触过的温度。他口中有方才的薄荷香气,丝丝缕缕地透过来。范思雨的舌尖碰到了,猛得缩了回来。
“糖好吃吗?”他的声音轻极了,像化在她心上的糖浆,裹住了思维。
“先生。”一个声音打破她的旖旎心情。是看户大门的两位保安。一位还是前几天护送她回别墅的。
“开门。”贺晙抬头看向喊话人。
保安们看是贺晙和范思雨,开启了电动门。马的脚步没有停下,直接走了进去。
进了大门还要过个小坡才能看到别墅。此刻缰绳被拉了一下,马收到指令,速度减缓。
“思雨?”他没戴手套的手碰了碰她的脸。“很热吗?”许是触碰到她的脸红。
“没。”嘴里说着没有。可还是挣脱了他的手。刚刚两人抱一起,被保安们看了个十成十。虽然范思雨瞟了几眼那两人,没有不恭敬的笑意,但她心里着实臊得慌。
“安茹夫人说,明天她会送花给你。”贺晙没有理范思雨挣脱了怀抱,把手重新放到缰绳上。“她这几天都在找合适的花,翻遍了里托亚和华人城的鲜花店。”
“她怎么没告诉我?”听到谈及米娅,范思雨前天还和她通过电话,说她女儿也要来玩,到时候聚一聚。
“她说想给你个惊喜。”贺晙笑意晏晏。
“让她破费了。”
“她与你谈得来,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的。”
“那我要呆在家里招待她吗?”
这话听得贺晙愣怔。
“要吗?”因没听到贺晙的回答,范思雨昂起了头。她看到贺晙在发呆,又问了一声“要不要啊”。
“呃嗯……”眼看着要到达别墅,贺晙撇头清了清嗓子,“你正常上下班就好。他夫人明天也和我一起,要接待几个从法国过来的客人。”
范思雨应了后垂下头。心想明天一定要联系米娅,表达一下谢意。
“思雨。”眼看着马厩要到了,贺晙让马停住了。
“啊?”范思雨抬头,对上了他的眼。
“能不能分担一下?”他垂下眸,睫毛浓密像一席帘子,遮了些眼底的欲望。
“分担什么?”她才出声,唇上又覆盖下一股带有薄荷的凉意。她下意识挣了挣,腰部被一把搂了过去。
“嘴里的糖,太甜了。”他在她耳畔轻轻说。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在交叠。她的唇瓣被启开时,尝到了极香的甜腻。这次的舌尖无处可逃。后脑勺被他桎梏着,只剩往前探的空间。但她根本不敢往前探,那只会加深这个吻。
她心底涌出了个卑劣的想法,这想法令她打颤。她的抖动似乎被贺晙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