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磁性?这分明是宿醉后,被酒泡坏了嗓子的声音,你个傻瓜。”端木云颐伸出手在桑知头上轻轻地敲了一敲。
“诶哟——”一声吃痛的声音从帘子内传来,惹得銮驾旁的祺嬷嬷也紧张地往里看了一眼。
“人家长得也很帅,皮肤雪白,蜂腰猿臂,鹤势螂形。”桑知捡起平时在公主殿下身边陪读时学的句子,继续对她低声叨咕。眼睛甚至还不死心地继续往外流。
“你是说他这张脸帅?一看就是喝了整宿的酒,面上血色全无,吐了一夜背都躬不直了,你休要傻傻地就被这些男人给骗了身子去。”端木云颐只光是轻轻瞥了一眼,便啻说道。
桑知被她说道得哑口无言,一时竟也找不到回旋的余地,只好悄悄偃旗息鼓。
还未等司马彦过来掀帘子,端木云颐已经整理好仪容,伸出手去在桑知的手臂上拍了拍,随后二人便径直下了銮车。
“母亲,您怎么也来了?”司马彦还在门口流连,见到司马瑛的时候,宿醉瞬间酒醒了三分,“今日父亲也准您出院了?”
说罢,满眼心疼的模样,又抓过妇人的手轻轻地抚着。
身旁的荣国公听到此言,面上闪过一丝尬色,却又很快被抹去,“公主殿下亲自下銮驾了,还不赶紧过去迎接。”
妇人沉稳地拍了拍司马彦的手,朝他点点头,并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过去。
不舍地扭过头后,司马彦又露出刚才那一副顽愚不羁的模样,笑着迈开步子朝台阶下走去。
“殿下,怎的这么心急自己就下车了,咱也不差这么一会儿,等等微臣就来迎接您的尊驾了。”
銮驾旁的祺嬷嬷连忙甩开拂尘,刚要开口训斥其无礼,却被端木云颐抬手拦下,“司马公子言重了,令堂在府门迎候多时,身为晚辈本宫实属不该。”
听到端木云颐的说辞,司马彦没想到这个公主如此伶牙俐齿,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是傻傻地讪笑着愣了一瞬。
她口中的令堂指的是台阶上的那唯一的妇人,这足以撼动司马彦对她的第一印象,也令他颇为感动。
外人不得知,司马瑛被荣国公圈禁于暮鸦轩院内,已有数月之久。这是她第一次迈出小院门,来到府外。
曾几何时,司马彦总是默默筹谋,此生的夙愿,只有让母亲重获自由。
“殿下真是个孝顺的好儿媳。”片刻之后,司马彦又恍若那些不懂规矩的纨绔子弟
重新展开嘻颜笑语,可探出的手却提前规矩地扯下袖口遮住手背令其搀扶。
种种细节,令人恍惚。
“公子请勿忘了君臣之礼。”听闻他如此大逆不道的罔言,祺嬷嬷挺直腰背,终于开口借机提醒,实则训斥。
端木云颐望其讪讪一笑的表情便知此人非简单的“纨绔子弟”之辈。
二人相偕,在众人的注目下,慢慢地向荣国公府的院门走去。
“公主吉祥——”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静籁的人群突然像炸开锅似的。
“殿下万福金安——”众人连忙在那人的引导性问安之下,接二连三地跪倒了一大片。
端木云颐抬手扶着凤冠朝着人群微微颔首,给祺嬷嬷递了个眼神,身后的老嬷嬷便挥挥手,从送嫁的銮车中抬出一大箱装在红袋的纹银开始分发。
场面顿时热闹起来,国公府门口的群众也从刚才的吃瓜状,瞬间换了一副嘴脸,纷纷叩首谢恩。
司马彦抿着嘴,抚平袖口的褶皱,虽不曾言语,但眼尾的笑意已浮上眉梢。
“如何?本公主够得体吗?”端木云颐目不斜视地向院内走去,眼角却不放过身旁这个男人的一丝小动作。
“在下,望尘莫及。”司马彦顿时收起刚才的笑意,一脸严肃地作答。
荣国公与司马瑛携众人在门口给端木云颐行叩首礼,“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众卿平身!”端木云颐连忙向前,虽身未动,但一旁的侍女已经上前将司马瑛扶起身,“往日就是一家人了,请不必再行如此大礼。”
司马瑛直起腰,只微微点了点头,表情微妙无再言他。
石阶之上,君臣有别,保持着相对的距离感以及各自的心怀鬼胎;石阶之下,熙熙攘攘,公主殿下今日就是百姓的衣食父母,无人不心怀感恩地收下她给的赏赐。
“凤临荣府,开枝散叶、落叶生根——”
“多生几个娃——”
府院内,婚礼司仪随着两位新人的脚步与节奏,奏出了各种吉祥祝词。门外的闲人,领完赏钱后,又开始起哄。
司马彦听完后,只默默失笑,端木云颐的凤冠之下垂珠帘中,脸色却是煞红。
“刚才是谁喊的,叫他出来,在院里说上一晚上的吉祥话给本宫助助兴。”
随行的嬷嬷以及侍女分别面面相觑,只有司马彦“噗嗤——”一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