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它的含义吧?”
“知道。”
她的心跳得快要蹦出来了,话题已经抛出,他只要顺着心意说就能知道答案了。她把脑袋缩进臂弯里,此刻反倒害怕知道了。
陆辰看着她清瘦的背影,酝酿了许久说,“我这个工作常年在外,见少离多。我怕耽误你。”
“那有什么关系!”云舒寒没去深想,直接截断他的话,“我可以陪在你身边啊,而且,我还想当志愿者呢!”
接着,她说起对环志工作的兴趣,又提及工作站在招志愿者,她想去试试!
“那你不如当我们所的志愿者。”
“都可以啊!”她两眼放光,想起白天在食堂门口周画姗鄙视她的那些话,“反正都是护鸟的志愿者,只要时间安排得过来,我能兼任!”
看她踌躇满志的样子,陆辰打心底替她高兴的同时,也在琢磨她何时对护鸟产生的兴趣。
“那未来的路算是找着了?”他试探着问。
“嗯!所以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了。”
这时一阵寒风从洞口吹进来,云舒寒缩了缩脖子,蜷成一团。
陆辰也感觉凉,他起身把篝火拨了拨,火烧得更旺了。浸入骨髓的凉意让他想起和父母分别的那晚,也是这样的寒夜。
他想了想,决定换个方式告诉她他的顾虑。
“我爸妈在我上大学那年寒假离婚了,大家都觉得惊讶,他们那么恩爱,怎么可能分开!后来我才知道,为了给我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庭,他俩忍了好多年!终于在我成人后,在我能理解分分合合乃世间常事后,向我展露了真相。”
虽然很惊讶陆辰突然提起家事,云舒寒仍听得认真,“那你恨他们吗?”
“我能恨吗?我该恨吗?”他苦笑,“他们为我忍辱负重了那么多年。”
“所以你,惧怕婚姻?”她不安地凝视着他。
陆辰没有回答,仍沉浸在回忆中,“他们办完了离婚手续,那晚我们一家三口吃了最后一顿饭,他俩就离开了,房子留给我,我开始独立生活。那晚的风真的好大好冷,吹得门窗哐哐响,我坐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一夜无眠。”
“再后来我听说他俩各自组建了家庭,很显然我是多余的了。不过我也不孤单,我把爷爷接来一起住,我俩有多少年没见了啊……”说到这儿,他眼神里闪烁着喜悦,“爷爷虽然身体大不如前,还是喜欢观鸟,我就推着轮椅带他到郊外观鸟。”
“爷爷鼓励我读博,干自己喜欢的事业,还把他所有积蓄拿出来供我读书。只可惜,他没能看见我进入研究所工作。”陆辰情绪低落,低垂着头,吸了吸鼻子,“拿到博士学位那年,他死在我生日第二天。”
云舒寒突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道,“所以那天早上你说你有事要办,就是周画姗来营地那天……”
“我是去祭奠我爷爷。”这事陆辰没跟任何人提起过,“自那以后,我就不太爱过生日。”
原来是这样,云舒寒在心里想。原来以为他对人友善宽厚,定是个生活在温暖幸福家庭里的孩子,没想到他有这样悲痛的经历。
她把姜泓偷听到他父子俩那段对话连起来想,虽然他父母极力营造完整的家庭,但当真相暴露那天,得知过去美好的一切都是假象,换作是谁都受不了吧!
他父亲简单粗暴干预他的事业,他因此激烈强硬地反对,除了为自己争取,也有维护爷爷的意味吧!
爷爷是他的遗憾,也是他的心结。
陆辰看着若有所思的云舒寒,不知道姜泓曾偷听到他的家事并告知了她,对她说,“我说了这么多,就是觉得,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好像什么关系都不能长久,想拥有长久的亲密关系更难。”
“姜泓和文鸣不是你的好搭档吗?”她试图宽慰他,“特别是文鸣,很崇拜你,如果你想,和他们做一辈子朋友不是不可能啊!”
“是,现在也只有他们陪在我身边。”他无奈地笑笑,转过头别有深意地看着她,“但我指的是亲密关系,你懂吗?”
他虽是提问,眼里却分明有着对亲密关系的渴望和疑虑。
彼此对望很久很久,云舒寒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悸动,对感情被动的她试着放弃矜持,握住他的手,忐忑着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