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没有梦。
钟铭的意识率先从沉睡中苏醒,眼皮尚未睁开,先察觉到了不对劲。
周围很安静,安静得不同寻常。没有平常楼下嘈杂的叫嚷,也没有医院急匆匆的脚步,环境静得好像真空,他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已经死了。
更奇怪的是身体没有料想中的疼痛,连平时醒来的沉重感都没有,反而前所未有的轻松舒服,像漂浮在云端一样。
只是怎么也睁不开眼。
钟铭又开始怀疑自己在做梦。于是真的又睡着了。
等终于彻底醒过来,一睁眼却看见了一片非常有设计感的天花板,嵌着几盏圆形的灯。灯当然是灭的,阳光从右侧照进来,并不热烈,或许是有窗帘阻隔。
这是个很陌生的房间,但不像酒店。
后颈又火辣辣地痛起来,他哼了一声,脑子才逐渐清醒,想起了失去意识前的噩梦。
惊恐潮水般席卷而来,他一下子绷紧了身体,警惕地转动眼睛,不动声色观察古怪的环境。
很大的房间,很有生活气息,装修很有格调,看起来很贵……他越来越疑惑,直到目光偏向身侧,发现了一个同床而眠的女人。
“!!!”他差点跳起来,手已经撑在了床面,又发现女人只是躺在被子上,并没有和他睡在一起。
一头乱发遮住了面容,但他已经知道,她是项栖棠。
精神一松,空气里还未淡去的信息素就窜进了鼻腔,他闻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气息。
是昏迷前闻到的香味。
是她的信息素吗?
钟铭心情复杂地摸向自己的腺体。不知道昨晚项栖棠对他做了什么,是单纯用信息素安抚,还是临时标记了他,还是……做了更进一步的事……
看她的样子,应该没有那么夸张吧……
胡思乱想着,指尖摸到了一片纱布。纱布包得很专业,应该是同行的手笔。
只是为什么要包起来?难道他还是被三人攻击了?脖子后面火辣辣地疼,腺体处也有刺痛感,难道……他不敢再想,深吸一口气试图冷静。
项栖棠就醒了。
“师兄?”她是惊醒的,目光骤然明亮,猛地弹起来伸开手臂就抱住了他,“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接着动作僵住,不知道是舍不得还是不敢面对,一点点松开了怀抱,尴尬地看着他。
钟铭浑身僵硬,别过眼不敢看她。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项栖棠生硬地开口,装作若无其事下床整理头发。
钟铭摇摇头,反问她:“听说你病了,怎么样了?”她的脸色不好,恐怕还是没有痊愈。
心有点揪着。
想起昨晚糟糕的一夜,项栖棠依然后怕得冷汗连连。但她不想让钟铭再受任何刺激,便笑了笑说:“没什么事了,也不是什么大病。”又走到钟铭身旁,在他诧异的目光下俯下身,指了指后颈:“让我看看你脖子上的伤口。”
抑制贴被暴力撕下,钟铭后颈上的皮肤破损严重,血肉模糊。家庭医生处理了很久,边处理边骂,钟铭又因为疼痛不断挣扎,两个人合力才勉强给他贴上纱布。
现在看起来没有发炎,可以短暂松口气。
“我昨晚……”钟铭忐忑不已,说话都吞吞吐吐,“他们……得手了吗?”
“没有!”怕他胡思乱想,项栖棠答得斩钉截铁,“他们什么都来不及做,警察就来了。如果你不信,我让医生过来给你体检。”
钟铭犹豫了一下,接受了这个提议。他不想在心里埋下任何怀疑的利刺。
项栖棠立刻给医生打电话说明缘由,对方说马上过来。
他来得很快。
昨晚救治到深夜,两个人都累得头昏脑涨,医生干脆住在了客房没有回家。
“你有任何不舒服都可以找他,他会一直住到你好透为止。”
钟铭愣住了:“我要一直住在这里?”又想起一件大事,“这是哪里?”
“这是我家。你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需要静养。我这里有医生,如果你需要,可以再请一位保姆,总之你必须留下来,直到恢复健康。”
钟铭张了张口,想拒绝,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大概要多久?”
“听医生的。”
房门被叩响,进来一位年轻男医生,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
有点眼熟。
“钟医生你好,我是omega健康与保健研究员,张存旭,是个beta,放心。”
钟铭惊呆了。
张存旭,Omega健康与保健学顶级专家,国际会议才能邀请到的业界大咖,就这么一身睡衣地出现在他面前,笑吟吟地要给他做检查?
“怎么了?不舒服吗?”张存旭疑惑。
钟铭忙摇头,“张教授,您怎么会在这里?”
张存旭笑起来:“你认识我?”
“您的论文一直是我们重要的参考文献,您也一直是我们的目标和榜样。”
这话说的,有点学生气了。
张存旭挠了挠头,露出些许少年气来,“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钟医生你既然认识我,那可要相信我的检查结果,不要心存疑虑。”
钟铭:“我当然相信张教授。”
*
项栖棠被请了出去。
有点郁闷。
她知道张存旭很厉害,读书时也看过几篇他的文章,只是从小就认识的原因,他对她来说更像是大十岁的邻家哥哥,从来没往业界大佬方向想过。
原本拽他过来是为了救钟铭,现在好了,成学术讨论1v1了。
真是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