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刺激吧！”肖酉安笑着拍了拍他后背。
他还惊魂未定地喘着气，闻言愣愣抬起头看了肖酉安一眼，对上那双笑眯眯的眼睛。
回过神来后一拳呼了上去：“你他妈！傻逼！吗！他妈的！老子差点！死这儿！”
“错了错了……”肖酉安挨揍了也不躲，边喊痛边笑得更厉害，揽着他的肩往篱笆左边的大路带，“但是很爽啊，我每次走这坡都是冲下来的。”
“没死过？”付己昂喘着气瞪他，没好气道，“不能吧？”
“有过一次。”肖酉安边走边伸手往底下的坡一指，“当时我冲着呢，我爸开着车从底下拐上来，直接飞到他车前盖上了。”
付己昂：“……这也没死啊。”
“回家被我爸揍死了。”肖酉安笑起来，“从那以后我都管这坡叫死亡大道。”
付己昂看着他，绷了一会儿严肃脸，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服了你了。”
死亡大道底下又是个挺长的坡，付己昂怕肖酉安这傻逼又让他死一次，不敢掉以轻心，斜眼恶狠狠地盯着他。
“哎哟，怕成这样。”肖酉安一撩他刘海，“不冲了，这个坡太小，没意思。”
“谁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付己昂啧了一声，“万一这儿是什么死亡小道你没告诉我呢？”
肖酉安愣了愣，又开始笑，勾着他脖子乐得几乎直不起腰，付己昂看了他一眼，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不过要是真想冲估计也冲不痛快，走到地方付己昂才发现肖酉安说的那家咖啡店竟然就在死亡小道中间，他俩要真冲到底了还得折回来，太蠢。
店倒是很好认，跟周围的建筑风格完全不一样，房子连带着院子都刷得雪白，院墙上题着三个小字“花漫里”，也是白色，眼瞎点儿的都看不到。
院子里的花倒是五彩斑斓，还挺符合店名的。
这会儿零零散散没多少客人，有个戴着贝雷帽的女孩儿坐在靠门口的椅子上边玩手机边喝着咖啡，估计是老板，见他俩到门口，站起身：“肖酉安？”
“干嘛。”肖酉安跟她似乎挺熟，冲她一扬下巴，又转过头冲付己昂笑，“我去给你买，你要不要一起……”
话音未落，付己昂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肖酉安话音一顿。
他掏出手机看清了来电人，一抿唇，捏着手机冲肖酉安点头：“你先进去，我打完电话进去找你。”
肖酉安收了笑容：“……也行，有事要说啊。”
付己昂看着他推开院门口的围栏走进去，跟女孩儿边说话边走进屋子里，进门前还回头看了眼自己。
他伸手挥了挥，肖酉安也点点头。
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他才往反方向走了几步，站到了花漫里院墙旁接了电话。
“你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一接通经纪人声音就传了出来。
“你不知道？”他反问回去。
“不是之前那个，”经纪人叹了口气，“肯定又有人看你不爽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之前接的那些烂戏今天全要跟你解约，全部，一个都不剩。”
“知道。”
他料到了，从决定出现在肖酉安二巡现场那刻起，他就知道徐晟会来这招。
“那你现在就只有绝险一个活了。”经纪人叹了口气，“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不过多干预。”
“嗯。”付己昂应了一声挂断电话，看着眼前雪白的院墙愣了愣。
肖酉安是忙里偷闲得来的这两天宝贵假期，明天晚上就要坐飞机去继续投入紧张的行程中，只有自己是彻彻底底的大闲人，回去之后还是闲得没事干。
够可悲。
付己昂又在院墙外站了一会儿，原本估摸着肖酉安很快快出来，却没想到那货这么久不露面，他有些疑惑，缓缓推开院门。
还没往里走几步，突然从花丛里窜出只戴着小黄帽子的丑狗，汪汪嗷着冲出来，一下就撞到了他脚边。
他被吓得往后退了一两步。
他不怕狗，但这么来者不善的还从没遇见过。
丑狗。
“Alex！”有声音在屋里响起，一个墨镜男慢悠悠走了出来，“No！be polite。”
狗闻言立马蔫了，屁颠屁颠滚回它主人脚底下，还不忘扭头冲付己昂龇着牙。
还是只洋狗。
丑洋狗。
付己昂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见笑了，它见到喜欢的人就会有些激动。”男人伸手摸了摸狗，笑着抬头，表情却一怔。
“……己昂？”
声音很熟悉。
付己昂原本正跟丑狗丑帽子底下的丑眼睛激情对视，闻言一怔，抬起头，对上了男人黑漆漆的墨镜。
“真是你啊。”中年男人扬起声音笑起来，伸手摘掉了墨镜，“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看清墨镜下那张脸，付己昂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头顶毒辣的阳光突然变得无比冰冷。
——和三年前那间酒店包厢一样，冷得刺骨。
“小昂，这么倔有什么好的？”记忆里李兆兴的声音如毒蛇吐信般在耳边缠绕，“这样一直被打压，接不到好资源，就是你想要的？”
他记得自己忍无可忍揪起老男人衣领往门上撞：“让我走！”
李兆兴却毫不畏惧，反而猛地一抓住他的手腕，近乎贪婪地嗅起来：“你知不知道……你生气起来特别……美……”
付己昂猛地松开手后退，气得几乎发起抖来。
“别怕，你跟外面那些便宜货不一样，你是我的宝贝，我不会强迫你。”老男人不紧不慢地踱上前，粗糙的黑手轻轻抚上他白皙的手腕，神情甚至是有些病态的温柔，“只要乖乖跟那些人吃完这顿饭，囚鸟指令的主演就是你的。”
付己昂颤抖着闭上眼，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
他需要……他太需要这次机会了……
他最终还是留在了包厢里。
圆桌大得能躺人，山珍海味铺了满桌。
李兆兴坐在身侧，手掌似有若无地抚上他大腿，不顾他苍白的脸色，故作亲昵地向满屋衣冠禽兽介绍着：“小昂啊，这些都是行业里的大前辈，只要你好好表现，他们都能提点你的。”
“比如我旁边这位，是华襄北区代理人——”
眼前突然被晃了一下，付己昂抬头，是肖酉安，拎着个纸袋推开玻璃门走了出来，远远看见这男人，跟他对视一眼，脑袋上缓缓冒出个问号。
傻死了。
阳光又恢复了适才的毒辣，燥热重新爬上后背，付己昂紧绷的神经突然一松。
他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熟练地挂起职业微笑，轻声开口：“当然记得。温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