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珝奖年度盛典在十一月初如期而至,秋末的凉意被环绕着红毯的无数闪光灯削弱,
但这些在李兆兴看来,都是司空见惯了。
跟往年没什么不同,资源互换,虚情假意,来来回回都是那么点事,没意思。
“李兆兴老师。”那头场务跑过来, “可以准备上红毯了,Blaze后面就是您。”
“好的。”李兆兴理了理高定西装的衣摆,冲场务微微颔首。
不过,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他转过身面对红毯入口,排他前面的是个当红男团,七八个助理造型师一大帮乌泱泱围着,把入口挤得密不透风。
尽管这样,他还是立马敏锐地捕捉到了藏在人群中窥探的视线。
他转身,越过嘈杂直直对上了那人的目光,那年轻人却又触电一般猛地别过脸。
盯着那道略显局促的背影,他冷笑一声。
肖酉安。
他原本没兴趣去关注一个流量爱豆,尽管之前多次活动都打过照面,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唱唱跳跳的低俗小丑罢了,就算合作过也不会一直记着。
只是这个名字,跟付己昂同时出现在热搜榜上的次数太多了。
这个人带给了付己昂太多本不属于他的流量,而每多一条关联词条,他就要多费一份力气去压。
时间一长,想不记得这人都难。
这人今晚偷看自己被当场抓包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那双眼睛跟黏在自己身上似的,不知道想搞什么鬼。
那头场务又给他递来一个代表主办方的小玩偶,他接过,在手里捏了捏。
不过不管怎样,一个小爱豆,根本掀不起波澜。
浩浩荡荡的红毯结束,接下来是千篇一律表演环节,没什么意思。
节目组看在他的资历,给他安排了第一排的座位,他勉强坐了一会儿,很快就兴致缺缺。
这种盛典节目,无非就是唱唱歌跳跳舞,每年都这样,无论编排得再精彩,连着看了好几年,也该腻了。
等台上一帮拿着剑当棍耍的黑衣人表演完毕,他敷衍着草草鼓了鼓掌,便站起身离开演播厅,想去抽根烟。
吸烟区并不远,可刚出演播厅,走廊上几个伴舞的年轻男孩就兴奋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嚷着想跟他合照。
他烦躁至极,眼神示意助理赶人。
助理立刻摆起黑脸,正要开口驱散,李兆兴的目光猛地一怔。
最外围的一个伴舞男孩儿,长得竟然跟付己昂有七八分相似。
付己昂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那孩子生得比常人更秀气,皮肤白净,总爱板着一张脸装正经。
表面清冷自持,骨子里却透着股不自知的媚意。
那气质跟别人太不一样了,尽管这十几年他尝过再多味道,却始终没有人能给他付己昂那种禁欲与诱惑并存的感觉。
随着年岁增长,付己昂的话越来越少,整个人收敛得像一潭死水。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会说话,对视时几乎能生出钩子,将人身心连带魂魄都钩进那汪漆黑中。
李兆兴伸出手拦住助理,冲那男孩的方向微不可察地一抬下巴。
助理心领神会,三言两语打发走其他人,单独领着那个男孩离开。
李兆兴心情愉悦地摸了摸西装内袋的烟盒,转身往吸烟区踱去。这孩子虽然没有付己昂那么精致,但用来临时解馋也够用了。
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付己昂。
这也是他忍了这么多年始终按兵不动的原因,这样清高自持的极品,就该慢慢养着,精心供着,等到采摘的那天,再仔仔细细,从内而外地把他毁掉,看着他被迫绽放,那种滋味才是最美妙的。
不知那时的付己昂,会露出怎样春色十足的表情。
李兆兴魇足地一眯眼,沉浸在这份遐想中,正要拐过前方的拐角,眼前却闪过一道黑影,撞得他一阵趔趄。
他睁开眼,还没看清来人,先被一声咋呼的大嗓门吼得晃了晃。
“我靠,李老师!”
抬眼看去,来者赫然是那恶心的肖酉安。
“我……我……对不起!”年轻人神色慌乱地扶住他,见他站稳后又一个劲儿地鞠躬,“我没注意,您没事吧?”
“安静点。”他被这聒噪的动静吵得脑子嗡嗡响,皱着眉将人推到一边。
两年前拍《囚鸟指令》时,他就觉得这人毛毛躁躁没个正形,没想到两年过去,非但没长进,反而愈发不成体统。
蠢货。
“李老师……”肖酉安局促地搓着手,“好久不……不见。”
他抬眼上下打量了一眼肖酉安,青年穿着一身白色定制西服,是最近小年轻都爱的款式,不伦不类,流里流气。
“啊……”他点点头,“你好。”
肖酉安见他这反应,似乎更慌乱了:“我是肖酉安啊,两年前囚鸟指令演您徒弟的那个。”
李兆兴看着青年手足无措的模样,心中冷笑一声,面上摆出一副温和的歉意:“抱歉,我可能年纪太大了。”
肖酉安听到这话,明亮的眼睛瞬间暗了下来。
李兆兴凉凉剜他一眼,转身要离开。
这种人他见多了,大多都是以为合作过一次自己就会记得他们,上赶着想蹭资源合作的。
付己昂竟然能看上这么个货色。
刚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那肖酉安竟然死皮赖脸地追了上来,
“李……李老师,我很喜欢您,您是我的偶像。”
“我从小就看您的戏,您在我心里是神一样的存在!”
“如果能被您记住,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李兆兴停住脚步。
那头肖酉安被他这毫无预兆的一停吓了一跳,但也很快站好,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做什么都愿意?”李兆兴缓缓重复道。
肖酉安表情都绷紧了,立正站好,又吼了一嗓子:“是!”
李兆兴不再说话,细细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