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烬有些茫然,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难以解释的尴尬心理,甚至在接过杯子后,他感觉手掌相贴的地方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灼热。只好为了逃避视线,赶紧侧过身子喝果汁,心想,裴行之不愧是当总裁的料,适应情侣的身份就是这么快……
但等聚餐结束后,薛烬转念又一想,也许裴行之不是适应情侣的身份快?而是人家本身就有经验呢?
薛烬的思绪突然往另一个赛道上以脱缰的野马之势迅速地飞了出去。这么想想,以裴行之的家世背景,容貌学历,还有刻板印象中外国人对性关系的开放和早熟,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他还在思考裴行之也许会有几段恋爱经历而他又该怎么去好好的盘问盘问时,肩膀就忽然被人从后方轻拍了一下。
力道适中,但也足以把薛烬从走神当中拉了回来。
薛烬扭头看了一眼,呦,正巧是他心里想的那人,还真是想到什么就来什么,于是他心情很好地在沙滩椅上坐直了身体,扬起脸上装x用的夸张大墨镜,眯着眼睛笑起来,“嗨,大帅哥,今天这身黑色长风衣很适合你,很好看。”
裴行之正拿着两听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可乐,一手一瓶,本想是和刚交往没两天却在大半夜跑到海边吹风的男朋友分享,顺便多多交流,没想到薛烬开口就是把他吓了一大跳的直白夸赞,他足足愣了好几秒才把手里的易拉罐递出去。
发现裴行之没有说话,薛烬便笑得更得意了,单手拉开拉环,薛烬举起可乐瓶跟裴行之碰了碰瓶身,“谢谢你。怎么,被我夸的不好意思了?”
裴行之在旁边找了个小椅子坐下,其实吧,大长腿缩在一块儿不太舒服,但是只要一看到眼前那个笑嘻嘻的人,什么舒不舒服都不重要。
望了眼远处零星点亮的灯塔,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是自己都能发现的,但他确实控制不好——毕竟他从小到大都不需要控制自己的语气和声音,“你这甜言蜜语怎么跟不要钱似的大把大把往外丢,以前到底谈过多少任啊。”
薛烬故作深思的想了想,然后在裴行之面前举起一只手,边慢条斯理的说,边一根一根的掰着手指头,“啊?你问我谈过几任?我也不太记得了——让我想想哈,一任两任三任,四任……嗯,好多啊。”
眼看着他掰下的手指头数越多,裴行之拧起的眉头就越深,连嘴唇都没意识的抿了起来。
薛烬在掰完一只手后赶紧收了起来然后伸手去摸裴行之的额头,希望能把那些沟壑全都抚平,他放轻了声音,尝试去安抚,“好了好了,不骗你了,我一个都没谈过,真的没有。”
裴行之怎么可能会信,“就你那熟悉度,你还敢说你没谈过?”
薛烬赶紧把那只拿着可乐的手伸向裴行之示意他拿着,然后举起那只终于得了空的手,竖起四根修长的食指,对着皎洁的月亮,对着拧眉探究的眼神,正了正脸上的表情,一字一顿非常清楚地说,“我敢发誓,我是真没谈过。”
那目光,那姿态……
“呲”地点燃了裴行之心脏,而后又“砰”的在他胸口放了束五彩嫔纷的烟花,他看了好几眼才默默地喝了口手里的饮料缓解全身上下突如其来的热浪。
然后,又被薛烬调侃了,“你喝的那瓶是我的。”话落裴行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把嘴里的液体吞了下去才把易拉罐递回去,“怎么?不会是我喝了你就不喝吧。”
“怎么可能?”薛烬笑笑,伸手接过,为了证明自己说的不是假话,他还特地又喝了口,“我可不是你们这些富家少爷啊,就一普通打工人,怎么可能忍得下心去伤害一瓶无辜的可乐呢?”
裴行之,“…………哦,所以你在内涵我很恶毒?”
薛烬被这话惊得呛住了,咳了半晌才按着前胸摇了摇头,“别别别,别这么说。”顿了下,他转而问,“那你,谈过吗?”
裴行之木着脸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出话来,“你猜猜看?”这不明摆着就是在报复刚才薛烬的话术嘛?
薛烬无奈,自作自受地抓了抓头发,还好今天没跟昨天那样打发胶,不然现在他这手又得找裴行之要湿巾擦一擦了,但也不好说这人在这个点出门会不会带这个东西。
——其实吧,也不是薛烬故意赖着裴行之,主要是节目组配备的湿巾没有含酒精湿巾,普通的根本擦不掉,只会粘在手上越糊越厉害,恶心的像鼻涕虫那样……
薛烬还想接着说些什么让裴行之开口回答那个试探性的问题,但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他们俩的视线都一齐引了过去。
“哗啦”一声,海水在拍打着布满贝壳的礁石。
恰好有棵树长得近,那一下,可能是浪花太猛,树上又有成熟的快要掉落的果实,这么一撞,便顺理成章的掉了下来,哐地砸到沙滩上。薛烬和裴行之刚莫名默契地对视一眼,又是哐地一声,很明显,又掉了颗果实下来。
这下好了,两人眼底的兴奋越发隐藏不住了,尤其是薛烬直接抛掉了刚才想问的问题,手里的可乐瓶往沙地上一放,拍着短裤裤腿站起来,“走!吃椰子去!”这可是大海对他们的馈赠!
裴行之也跟着点头站起,还有样学样的拍了拍西装裤腿,“好。”
月光下,两人沿着灯影阑珊的曲折海岸线,走啊,走啊。
仿佛一切都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