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独自站在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的雕像下,默默将怀里的帕克放在地上,然后盯着地上孤零零躺着的一具尸体,一言不发。卡卡西则落后了几步,他隔着老远看到那具尸体,心都提到嗓子眼,努力让自己接受这幅景象所暗示的事实。
只有一具……那就不是佐助了,所以——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幸村身边,才终于看清了地上那具尸体。
果然是鸣人。
他又扑到鸣人身边,颤抖的手去试探鸣人不知还有无的鼻息——
还活着……
卡卡西终于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垂下身子,看着已经筋疲力尽昏过去的鸣人,心中五味杂陈。
“佐助跟丢了……”身后响起的是幸村平静的声音,“帕克说雨水冲干净了所有气味……”
“……抱歉……”卡卡西竭力抑制住语气中过多的悲伤与自责,努力让自己显得诚恳又真挚,“……我又来晚了……”
但幸村没有回复。卡卡西垂下眼,心疼地看着鸣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断告诉自己,鸣人还活着……所以佐助暂时也还活着……两个人都活着,这就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
但他也知道这都是谎话……
冰冷的雨水接连打在他的后背,刺骨的寒意浸透他的衣裳。帕克猛然跳到鸣人身旁,嗅了嗅那枚落在地上的护额:“这是佐助的。”
幸村也走到他身旁,弯下腰拾起那枚护额,盯住上面的划痕,愣住了。只见佐助的护额中央突兀地显出一道裂痕,轻易将木叶的标志一刀两断。
佐助离开了……
他的指腹缓缓摩擦过金属片上凹陷的纹路,湿透的绑带贴紧他的手指,不断向地面薄薄的水潭垂下无色的液滴。
卡卡西忍不住出声,但他的声音却出乎意料的微弱,轻到似乎会被这连绵的雨水轻易打散。
“幸村,我……很抱歉……我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卡卡西……”幸村依然注视着佐助的护额,攥紧的手指微微颤抖,语气却令人琢磨不透。
卡卡西默默垂下眼,看着睡得正安详的鸣人,轻轻将他抱起。幸村又用袖子擦了擦护额上湿漉漉的水渍,挣扎了片刻,最终将其放在昏倒的鸣人怀里。
金属制的护额陷入鸣人胸前的外衣。卡卡西不解地看向幸村。
“这是鸣人拼死阻止佐助留下的东西,自然该由他保管……”幸村的声音有些沉闷,“在我疏忽了佐助的日子里,我恐怕让他失望透顶——以至早就失去了他的信任,只有这孩子还在努力地拯救他……所以,我不再有资格拿着它了……”
卡卡西看着鸣人稚嫩的脸庞,雨水正淌过他那张带有胡须的脸颊,在上面留下宛如泪痕的踪迹:“我明白。我也没能阻止佐助……更没能及时赶到……”
“但这件事与你无关,卡卡西——”
卡卡西惊讶地抬起眼。
“我唯独不想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所以请不要再这样说了。这件事与你无关。”幸村这次的声音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仿佛六月刮起的寒风,又像是摩擦着粗糙的沙砾。
“……”于是卡卡西沉默着闭上了嘴,只是将鸣人搭在自己背上,好将他背起。
他们头顶上的大雨突然变小,层层乌云散去,温柔的阳光洒下,倒映在幸村玻璃似的眼珠中。而在那头被雨水打湿的凌乱黑发上,鬓角几撮发梢低低垂下,湿漉漉地搭在脸颊,但头顶那一束却依然倔强翘起,直直地朝向天空。
卡卡西已然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只能看见幸村默默转过身,迈开脚步,并留下一个孤零零的背影。
“木叶还有数不清的任务堆着呢……我们要赶紧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