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而求其次,他要为人族选择一位正统帝王,傅徵近乎丧心病狂地想,面上仍旧稳如泰山。
傅徵思索着问:“嬴氏一族,可有后人?”
如今皇族宗祠观念淡薄,帝煜怕是早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更别提记得后楚的国姓。
不黑努力催动神力,片刻后,它像是耗尽能量一般,蔫蔫儿地回答:“九方氏世代追随人皇,万年前,它曾是嬴氏的旁支血脉。”
傅徵念出一个名字:“九方溪。”
思忖过后,傅徵对不黑/道:“你去除掉帝煜。”
不黑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它彻底趴下,再也使不出一丝灵力。
对上傅徵委以重任的眼神,不黑半晌没说出来话,最终它忍不住问:“少君,你和帝煜有什么深仇大恨?该不会…传闻都是真的吧?”
傅徵挑眉:“传闻说了什么?”
“帝煜罔顾人伦,欺师叛道,他将你囚禁于紫薇台肆意凌辱…”
“荒唐!”傅徵怒斥出声。
纯属无稽之谈。
甘泉殿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听说宫里来了新人,瞧瞧瞧瞧瞧瞧!”
傅徵抬头,一只色彩绚烂的鸟儿飞到殿内,在傅徵头顶盘桓几圈,彩虹留在空气中,落地的鸟儿变成了一个样貌明媚的少女,衣裙上坠满了让人眼花缭乱的羽毛。
“你就是阿诺?鲛人族少君?”
少女颐指气使地扬起下巴,她大胆地盯着傅徵的尾巴,“尾巴蛮好看的嘞,不过…”她抱起手臂得意道:“陛下不喜欢有鳞片的东西。”
傅徵不悦地蹙起眉心,鱼尾拍起汹涌的水浪,毫不客气地击打向少女的面中。
少女瞳孔震动,她立刻展开双翅将自己包裹其中,“唰”地一声,翅膀被打湿,湿漉漉地垂在身侧,收都收不回去。
彩铃瞪大圆眼,气急败坏道:“你…”她骤然语塞,盯着眼前的男人说不出话来。
傅徵已经从水池里起身,他站在岸边无动于衷地望着彩铃。
长身玉立,白瞳鬈发,样式儒雅的衣袍被他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挑不出一丝错处。
彩铃的脸上飞上两抹红晕。
甘泉宫的灵力能让傅徵幻化出双腿,可如何能长时间地维持呢?傅徵看向眼前灵气四溢的鸟儿,眼中意味深长起来。
“……”彩铃翅根一凉,有种不好的预感。
崇明宫深处,帝煜站在浓烟滚滚的暗红色结界前,结界内的咆哮与嘶鸣在他不断注入力量同时,渐渐安静下来,最后只剩下拳头大小的窟窿,帝煜无论如何修补都无济于事。
帝煜烦躁皱眉,更多的浊气从他掌心汹涌而出,窟窿在他的强势压迫之下,忽大忽小,忽明忽暗。
眼看君王将要动怒,守在后方的九方溪忍不住出声:“陛下,依臣愚见,魔窟不能用浊气修补。”
帝煜冷哼一声,他行云流水地收手,看向九方溪,理所应当道:“你来修好它。”
“……”九方溪身体僵硬,她委婉道:“陛下莫不是忘了鲛人族的符咒孤本?上古咒术力量神奇,说不定有修补之法。”
帝煜眯眼回忆,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他对九方溪伸手:“拿来。”
九方溪叹气:“臣前几日已将孤本献给过陛下。”
帝煜又是回忆一番,半晌后,他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朝一个方向伸手,卷轴飞到他的手心。
帝煜挥袖展开卷轴,半尺长的卷轴平铺在空气中,深浅不一的符咒漂浮在卷轴之上。
帝煜和九方溪盯着密密麻麻的符咒,片刻后,他果断地退开半步,闲闲地看向九方溪。
意思很简单——
朕看不懂,符咒孤本是你带回来的,你学会用它,然后修补魔窟。
九方溪:“……”当初陛下命令她将符咒孤本带回来,她以为至少陛下会用。
九方溪的额角渗出冷汗,她勉强维持住脸色,也不提自己到底会不会,委婉道:“陛下,何不请鲛人族少君帮忙?”
帝煜莫名其妙道:“他不是被炖成鱼汤了吗?”
九方溪很心累,她试图帮帝煜回忆:“陛下仁慈,宽恕了少君。”
帝煜思索片刻,当机立断地转身道:“就找他,他叫?”
“阿诺。”
“阿弱?”老不死的帝王耳朵不太好,他肯定道:“人如其名。”
九方溪:“啊对对,对。”
帝煜刚出宫门,眼前就飞来一鸟儿,“陛下——陛下——可要为我做主呀陛下——”
彩铃扑腾着翅膀,鸟脸痛哭流涕。
没了灵力加持,原本纤长优美的鸟儿变成了一团肉球,类似于凤鸟变成锦鸡,只有五彩斑斓的羽毛尚未变化。
帝煜微挑眉梢,“你是…彩鸡?”
“陛下,我叫彩铃。”彩铃哭唧唧地说。
九方溪端详彩铃片刻,对帝煜道:“陛下,彩铃少主的灵力耗尽了,暂时不能恢复人形。”
彩铃尖叫道:“都是阿诺干的!他抢我的灵力!陛下可要为我做主啊。”接着,她叽叽喳喳地将前因后果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九方溪听得不耐,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是鸡先挑衅鱼的,但帝煜未曾发话,她只能陪着听下去。
“快到午膳时,你去趟御膳房。”帝煜和颜悦色地对彩铃说,还慈祥地捏了下彩铃肉乎乎的翅膀。
彩铃撒娇道:“陛下,我不饿。”
“找口汤锅,跳下去。”
帝煜继续说,他拎起彩铃的翅膀,将彩铃提溜起来掂量掂量,说:“这么肥的彩鸡,不炖了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