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煜冷笑出声:“不若这皇帝给你当?”
国字脸立刻跪下,请罪:“臣不敢。”
“不敢?朕看你们是想反天!”帝煜指尖微动,黑色的浊气蠢蠢欲动。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九方黎前迈一步,不卑不亢道:“陛下,公羊大人初来乍到,对帝都的风土人情不甚了解,这才冒犯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帝煜看不出心情地敲动指尖,蓦地轻笑出声,“公羊爱卿也是好意,寡人岂会不知?快快起身。”
公羊兢仍旧跪着:“臣不敢。”
帝煜眼中划过一丝不耐,浊气直冲公羊兢而去,有人发出惊呼声,看来公羊大人今日要命丧于此。
就连九方溪也没忍住惊呼,她低声道:“祖父!”
九方黎负手而立,看起来很是平静。
公羊兢虽然紧绷着脸,却不见一丝惧色,似乎做好了舍身成仁的准备。
九方黎神色不动地望着那暴虐阴郁的浊气冲向公羊兢,然后轻飘飘地托起了公羊兢的双膝。
与九方黎同样淡定的还有傅徵的神识,神识看戏般地注视着朝堂的一切。
“公羊爱卿不必推辞。”帝煜强压下心中不耐,淡淡道:“爱卿随九方将军在北沙多年,想来北沙有北沙的规矩,但是爱卿要记得,北沙是朕的疆土,它的规矩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朕准许它存在。”
公羊兢呼吸一滞,后背凝聚出汗。
“但是在涿鹿,朕才是规矩,爱卿莫要本末倒置。”
帝煜声音冷淡:“至于其他事,你们爱去折腾便去折腾,只要敌人不攻进涿鹿,一切事便都是小事,别拿这些小事来烦朕。”
朝会不欢而散。
帝煜想来烦得不轻,连九方黎的求见也拒之门外,只让人通传一句:“管好你的人,别来烦朕,再对帝陵有所置喙,朕一定砍了他的脑袋。”
九方黎在崇明宫外站了一个多时辰,可帝煜还是不见,他只好默然离开,九方溪跟在他身边,宽慰道:“祖父,陛下并非对您有意见。”
九方黎轻轻呼出一口气,“溪儿,祖父没事。”
九方溪继续安慰:“陛下对所有人都有意见。”
九方黎:“……”
行走至花园小径上,九方黎平静出声:“阁下尾随我们至此,不如出来一见?”
假山后面,蓝衣公子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九方溪最先出声:“少君!”
傅徵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发须皆白的老人。
九方溪主动介绍:“祖父,这位是鲛人族的阿诺少君。”
九方黎同样颔首示意:“阿诺少君的本领,老朽已然见识过了。”
上次帮帝煜布置城防法阵时,九方黎就注意到了鲛人族少君。
傅徵微微一笑:“我闲来无事,散步至此,可惊扰到了二位?”
九方黎回答:“少君多虑,不曾。”
傅徵关切地望着九方黎,温文尔雅道:“将军看着好像有心事,年纪大了,还是看开点好。”
九方黎:“……”
九方溪轻咳一声,为傅徵解释:“祖父,他们妖族说话一向直白。”末了,她又看向傅徵,苦笑道:“少君所猜不错,陛下今日…发了很大的火。”
傅徵包容一笑,说道:“约摸是昨晚没歇好,我们昨晚闹太晚了。”
九方黎:“……”
九方溪:“……”
祖孙俩面面相觑:妖族果然直白。
傅徵温和道:“将军莫要着急,回头我劝劝陛下,想来不是什么大事,等陛下气消了就好了。”
九方黎:“……”荒唐。
九方溪干笑两声:“那就…多谢少君了,我和祖父就先告辞了。”
等二人离开,傅徵才缓缓敛起笑意,目光陡然冷淡起来,回忆起前段时间的宫中妖乱。
那时候,宫中刚发生妖乱,九方黎就能率军而来,是真的这么巧?还是早有预谋?
傅徵不喜生活在未知里,既然打算暂留宫中,那他势必要将朝堂后宫的弯弯绕绕理清,就像曾经那样,即便身在紫薇台,可他对朝中形势乃至天下大事都了若指掌。
傅徵想,让别人误会他和帝煜的关系也不错,刚好能狐假虎威…咳,不是,他明明是巧借东风!
现在,傅徵要去看看他的东风如何了。
是不是又和小时候一样气得在榻上滚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