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乔敏一时间慌乱无章,整晚经受的困苦涌上心头,呼之欲出,突然间很想找个人人倾诉,最好再大哭一场,哭上气不接下气,哭到头晕眼花也无所谓,她以前很少有那么矫情的。
乔敏努力平复起伏不定的情绪,谈祁景又不是她的谁,生起的虚妄被吹来的携雪寒风带走,清醒不少之后,她用手背压了压两边的眼角,缓缓出声,“我今晚有事要忙,有空再说吧……那个……”
她咬住下唇角,犹豫片刻,仿佛下定决心般再次出声说:“吴平不是准备和你们的员工跑日本那趟行程吗?他有一份文件让我转发给你们那边的负责人,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再整理整理就发过去。我一定会在两个小时之内发过去的。”
乔敏一字一句地说着,谈祁景听完不由得蹙起眉,他知道她对工作认真,可她这咬文爵字的语声,不太像寻常的交代工作。
“怎么了?忙些什么?”
“工作上的事,打工人没您想象的那么清闲。”
乔敏半开玩笑的答,怕被听出破绽,故作轻松为语气附加笑意。
“你们公司那么黑,不考虑换份工作?”他也和她开起了玩笑,别有一番不合时宜的轻松。
乔敏拢紧身上的黑色棉袄,叹了口冷气说:“京城最好的翻译公司,我能跑哪去?有空再说,我时间紧。”
他捏了把眉心,跟着笑了声,或许是酒意上头,自己听错想多了。
“好,保持联系。”
谈祁景的最后一句好似给她喂了颗定心丸,又像是用来夹衣服的夹子,不至于让她在风中摇摆不安。
如果两个小时后她出什么事,那份早就整理好的文件没发出去,谈祁景会不会发觉不对劲。
乔敏三步做两步走进足疗馆,找到前台,那前台的服务小妹正坐在那打着游戏,抽空瞧了她一眼,只一眼便断定出她不是来洗脚或者做什么疗养服务了,叼着棒棒糖的嘴巴一张一合指了个明路,“310,人在那等着呢。”
走廊的尽头就是310,乔敏手搭在门把上,深吸了口气才往下压。
一进门,暖融融的暖气扑面而来,房内灯光比走廊更为幽暗,乔武峰坐在最中间的足疗沙发上,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魁梧高大的男人,皮肤偏白,虽说在室内,可大冷天里他仅穿了件黑背心,两只手臂上的肱二头肌硕大结实。
而包厢的角落里则坐了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裹着件到脚跟的白色棉袄,妆容斑驳的看不太清五官面孔,乔敏只能看清楚她在瞪她。
“敏敏,你来了啊,快救救我,我不要进局子,我进去了你奶奶怎么办啊……”乔武峰见到救命稻草,激动地想站起身,刚有动作便被男人眼疾手快按了下去。
“你是他谁啊?”他一脸凶相问乔敏。
乔敏没被唬住,镇定自若答他的质问:“是谁不重要,协商是吧?我们先坐下来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再谈谈怎么赔偿。”
“这么年轻呢?你是他情妇?是他女儿?”角落里的女人站起身打量着乔敏,眼神不善,她拍拍足疗沙发靠背,若有似无叹了口气,“坐下来吧,小桌上有纸巾,擦擦衣服上融掉的雪渍再说,别冻感冒了。”
这场不算平等的协商比乔敏想象的要顺利些,男人和女人对她的态度算是温和,意思明确,花钱挡灾就好。
乔敏转完账,三个月的工资转瞬即逝,他们确认收款后才算放了乔武峰。
几乎没有逗留和嘘寒问暖的打算,乔敏快步走出足疗馆,也不管乔武峰步伐快慢与否,她听见他在后边喊她,她没有回头,逃也似的跑走再折入小巷,越跑越快,染了满身雪,仿佛如此便可逃脱命运,不被找到。
谈祁景的信息是在她停在路边喘气时发来的。
乔武峰没跟上,她弯弯绕绕走到一处商场前停下,准备打车,看到消息通知才恍惚想起来,要给的那份文件。
才一个小时,谈祁景已经开始催她了。并附带了句歪理,“适当催促能提高人的效率”,让她收到立刻回复。
乔敏发送完文件又交代了些事宜,暗暗感慨,世界上的资本家都差不多。
谈祁景回了她个标志性的“好”。
雪未停,人行道上铺了层薄雪,她等车等的无聊,用鞋尖胡乱划着薄雪如同七八岁大的孩童,垂眸盯着雪痕弯了弯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