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祝眠少见地迟到了十分钟,辨不明心情地跟化妆师道歉。
宋什懿也醒了,正在微信里发来消息,但被困在静音中,只能一次次闪在锁屏。祝眠拿起手机,也一条接一条回复,走神间误以为自己在搞异地恋。
没能一起工作的时间,连敬业都变成难熬。
杀青后真的该及时止损才好。
好像在自我催眠,祝眠放下手机,配合上妆的动作闭上眼睛,把一切问题暂且搁置下。
比起这些,更重要的是……这两天都没看到谢与柯。
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制片方和保险公司还有一些赔偿的流程要走,走得谢与柯把自己忙成陀螺,片场根本不见人影,手机消息也很少回复。
因此,拍摄时间协调的消息,只能靠杨期从星虹娱乐带回。
“不太乐观。”杨期叹了口气,少见地出现在片场旁,如果不是担心影响拍摄,眼下已经点起一根烟了。
“冬天剧组本来就多,又有气象预测说明年年初衡店会下雪……你听过那个玄学传闻吧?衡店下雪爆剧定律之类的,娱乐圈的人迷信惯了,都紧着这几天拍呢。”
“加钱也不行吗?”祝眠看着面前沾染体温呼出的白雾,抬手挥散,吸了一口冰美式降温。
“那得看多少了。”杨期没给个确切的说法,大概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
祝眠转移视线,看向不远处正在调试灯光的片场。
南方的年末湿冷,加冰的美式更是把口腔内为数不多的温度压制下去,冰得一阵寒噤。
他不自觉皱着眉:“现在能推迟到多久?”
“目前看的话,最多一周。”
一周时间,伤口脱痂都不太够。
祝眠有些烦躁,但又不想外显,只能再度压低眉头:“他自己呢,不是从来不让自己吃亏吗?”
“唉。”杨期瞥着祝眠的脸色搭话:“那不都是营销号爱吹的吗,什么时候影响过本职工作。再说,他家里又不干这个,更不好掺合,顶天了有个星虹在背后。但你不也知道吗,星虹的主业务都在海外呢,有时差嘛。”
祝眠不吭声,杨期又接着试探:“毕竟演员不好得罪片方。不管怎样,至少得让剧顺利播出吧。”
话是没错,只不过听得人心烦。
祝眠直到最后也没再说什么,按部就班地演戏,把被拉长的工作时间填补完毕。
然后在酒店走廊堵住了刚赶回来的谢与柯。
“你来找宋什懿?”祝眠后退半步反手刷开自己房门,示意谢与柯进去。
谢与柯踌躇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房门关上,谢与柯手痒得直往兜里摸烟,摸了半天没摸到:“这么巧,还是故意拦我?”
还没抬眼呢,视线里就探进一只手,递来一盒细支烟。
谢与柯挑眉:“你还抽呢,看不出来啊。”
“以前拍戏要求学的。”祝眠轻描淡写地掠过话题,又拎着手腕往前递了递,直到被抽走一支后才收了回来,随手塞进口袋里。
谢与柯咬碎爆珠,叼着烟走到窗前点燃,过肺了才转回头来:“这牌子,可不像便利店能随手买到的啊。”
祝眠避而不谈,躲开烟味靠在一边:“你要和他的团队再协商?还有余地吗。”
谢与柯摇了摇头,只说:“我也不想,我也担心。但就算赔那么些钱,也完全抵不上误工费。”
祝眠对数字没什么概念,沉默半晌后问及:“半个月需要多少,能估计吗?”
谢与柯吐出一口烟,报了个数字。
祝眠点了点头,轻描淡写道:“不是不能接受。”
“……哈?”谢与柯差点没咬住烟嘴:“你片酬够抵吗?倒贴上班啊。”
冲动消费之后,祝眠反而陷入一种诡异的冷静,面色淡定道:“有一些家底。”
谢与柯愣了好一会儿,茫然四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我事儿了?”
“卡号发我,别告诉宋什懿。”祝眠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递过去,妥善接住了掉落的烟灰,“该走的流程就麻烦你了。”
“……行。”谢与柯深知这场谈话已至尾声,干脆提前灭了烟,抓紧时间险险释放了一下八卦心:“你俩什么时候谈上的?”
烟灰缸被磕回几面,祝眠收回手,自我防备一般嘴比脑快地反驳:“没谈,同事关系。”
谢与柯嗤笑一声,意味不言而喻。“很好,用真情实感投入的电视剧,说不定也能打动更多人呢?”
祝眠捏住自己手腕不说话,单方面回避这个话题。
“那我走了?”谢与柯卸下重担,免不得语气轻松不少,快步走到门边却又忍不住停下叮嘱:“不要影响剧宣啊,你知道耽改剧最吃剧宣效果的。”
“……我们不会。”祝眠答是答了,刻意直视对方的虹膜透亮,坦然中看不清演技的参与成分。
谢与柯其实没信,但还是回了个微笑,贴心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