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念在电话那头也听到了,隐约听出了是音乐声,但太过嘈杂和刺耳,又不敢确定,询问的话便通过手机递了过去。
蔡俞靖黑着脸,犹豫一下,没舍得挂掉电话,于是对着手机那边说道:“你先别挂,等我一下。”
听到徐长念应了声好,他放下手机翻出钥匙,风风火火地就出了门,来到了邻居家门口。
发出巨响的,正是这家。
蔡俞靖按了声门铃,但无人应答,只好用力地不停按着门铃,在这催命似的铃声里,邻居家的主人终于不情不愿地开了门。
顶着夸张的爆炸头,一张年轻却消瘦到过分的脸庞上化着看不清五官的烟熏妆,衣服上印着一个硕大的骷髅头,身上挂了许多饰品,随着开门的动作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把自己装扮的不人不鬼的青年从门缝中探出头,满脸的警惕和不耐烦,蔡俞靖看着这幅样子就一脸嫌弃,而蔡俞靖这幅人模狗样的社会精英的样子也是青年所最讨厌的,两看生厌的两人没说上几句就有了吵架的趋势。
蔡俞靖不想和他浪费太多时间,音量大到让人耳朵疼的死亡重金属让他一刻都不想逗留,加上语言不通,他懒得讲,只一味地让青年关掉音乐,威胁了两句就想走。
然而骂出火气的青年却不肯放过他,将门完全打开来,往门房里一叫,两个装扮如出一辙的青年又蹿了出来,站在开门的青年身后为他助阵。
三个人叽里呱啦地叫着骂着,蔡俞靖并不能完全听懂,但零星蹦出来的几个单词都已经脏的让人听不下去。
他一忍再忍,这三人反而说上瘾了,甚至抓着他的衣服挥舞着拳头,作势要打。蔡俞靖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崩然断裂,他红了眼,握着那人挥下来的拳,反手就是一记重拳还了回去。
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安静的楼道间充斥着打斗声和咒骂声。
这三个青年看着凶,实际上也不过是十几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常年熬夜,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虚的不行,和有锻炼习惯的蔡俞靖完全不是一个水平,最后只能被发了疯的蔡俞靖按在地上摩擦。
为首的青年额头已经被打破,血流下来糊了眼睛,视线里血红的蔡俞靖显得越发可怖,他吓破了胆,一边发出痛苦的呻、吟,一边哭着不住求饶。
等到蔡俞靖清醒时,这三个人都被打的不轻,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他想说话,却牵动了嘴角的伤,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小青年们以为他还要动手,什么面子也不顾了,几个人推搡着想站起来,奈何没力气,堆在一起又哭又喊地往自己家里爬去。
蔡俞靖放开他们,脸色阴晴不定,等到青年们统统退回去,用力地关上门,才没事人一般站起身,回到自己的家中。
打开水龙头,蔡俞靖掬了把水泼在脸上,将血与汗洗去,再用毛巾仔细擦拭干净。他没有忘记徐长念的电话,但也没了叙旧的兴致,拿着用过的毛巾扔进客厅的垃圾桶,他强撑着对徐长念敷衍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蔡俞靖坐在客厅,回想刚才的事,但大脑一片空白,像坏了的磁带一样,刺刺拉拉地只让人心烦。
只零星地闪过哭泣声、求饶声和拳头下落时破风的呼啸。
那一刻是畅快的,仿佛他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释放了出来,又或是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让他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但随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自我厌恶和噩梦。
为什么明明开了灯,他却还是觉得这么黑,这么暗呢?蔡俞靖想。
徐长念等了半个小时,却只等到寥寥几语的解释,蔡俞靖语焉不详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有问题,但他不肯多说,他也只好挂了电话。
要是能冲到蔡俞靖面前问个清楚就好了,徐长念又想叹气了,这几天叹的气,比他一整年叹的都多。
无心工作,他将写了一半的报告保存好,关了电脑,也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