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又暗沉下来,钢管慢慢降回地面,舞者的身影随之被吞没在阴影下。
后面又陆续登台了几场舞蹈与乐队演出,只是第一个节目的视觉效果太过惊艳,难免让人有些意兴阑珊。
段承轩没推脱开,被两个热情的经理拉去喝酒,徐长念一个人待了会,准备提前离场回家。
眼前一花,对面座位忽地蹿进来一个人影。
徐长念下意识道:“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
那人不在意,也毫不见外,他熟练地开了一瓶桌上的酒,一口喝了近一半。面具下的薄唇在酒水的润泽下看起来格外红艳逼人。
——正是刚才那名钢管舞的舞者。
他拿着没喝完的酒瓶,起来坐到徐长念身旁。这座位是两人座的沙发,容纳他们绰绰有余。
徐长念霍地一下站直,但这人挡在出口处不肯让开,他只得冷声道:“请你让开。”
那人笑了笑,斜倚着沙发,翘了个二郎腿喝了口酒,“这么着急走?”他现在已经换下了演出时穿的黑裙子,上身是一件宽松又十分轻薄的白衬衫,透过面料甚至能看到他精瘦的腰部曲线。
倾斜的酒从瓶中溢出些许,打湿了上衣,配上他喑哑的音调和暧昧逡巡的视线,称得上一句尤物。
徐长念注意到他说的中文与黑色头发,于是同样换了语言重复道:“请你让开。”
那人弯了弯嘴角,取出桌上的骰子,懒洋洋道:“可以,你陪我玩几把,你要是赢了,我就让你走。”
徐长念不想答应,但眼前人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放你走的姿态,他只得坐了回去,并尽可能与这不速之客拉开距离。
那人看了看他这面若寒霜生人勿进的模样,十分新奇似得看个没完,拿了一盅骰子摆在徐长念面前,又拿出两个碗口大的啤酒杯,一杯倒了一大半杯烈酒进去,意图十分明显。
徐长念:……
他看着这一大杯酒,又看向那人瘦却结实的胳膊与腿,打消了打一架再离开的念头。
那人又笑了笑,“不欺负你,就玩最简单的比大小,三局两胜,赢了我让你走,输了自罚一杯。”
徐长念:“喝完也能走?”
那人:“我可没这么说噢。”
还要玩到赢,这得喝多少?
徐长念对自己的手法和运气毫无信心,他从没有一刻这么想念过段承轩,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不经意间得罪了哪个同事,以致于让他们特意找人来整蛊自己。
而且,这人的声音,尽管他特意压低了声调,但还是越听越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认命拿过骰子,手中随便摇晃两下,观察着那人的神色,突然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骰子在骰盅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那人斜他一眼,嗤笑道:“我还以为,现在已经没人会用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了。”
徐长念碰了个软钉子,但并不气馁,反而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在心里搜寻着可能的人员名单。
摇晃声停止,那人率先掀开骰盅,徐长念跟着掀开,第一局,他赢了。
徐长念有些意外,心道这么轻松,难道可以直接拿下?
没等他高兴太久,接下来的两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输掉,喜提烈酒一杯。
那人将酒杯往他的方向推近了些,眼里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
愿赌服输,徐长念摘下眼镜,仰头喝下那杯烈酒。入喉的瞬间,一股灼烧感猛地窜了上来,像是吞下了一团火,从舌尖一路烧到胃里。
虽然还不至于直接醉倒,但再喝上一次,估计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徐长念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四周无比闷热,让人透不过气来。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他通过刚才那个似曾相识的动作和神情,得出了一个令人震惊万分的结论。
他看着那人,又很难将他今天的打扮与平时的样子联系起来。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