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又连下了几天的雨,整个人即将发霉,好不容易等到大晴天,南城人民都出门晒太阳,她却要上班。
苦。
早起,去楼下早餐店吃了一碗面,徐晚意在八点三十打车赶到华宠,刚下车,和一个牵着金毛犬的男人对视。
徐渊濯,华宠主治医生,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络博主,常在B站分享日常。参与过第一季的录制,那时他还是一个实习医生。徐晚意预估这一季播完,他应该又会大火。因为,他长得挺好看的。
“早上好啊。”徐渊濯朝她打招呼。
“早啊,徐医生。”徐晚意礼貌微笑。
“今晚有时间吗?”
“啊?”
“上次你欠我的那顿饭,要不今晚吃了?”徐渊濯扯狗绳,“我今晚不值班。”
上次,上次是哪次,徐晚意在心里回忆。
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她家客厅灯坏了,和陈舒望吐槽时被徐渊濯听到,那天下班帮忙换了灯。
“好啊!”徐晚意笑。
*
夕阳西下,落日染红半边天。临近下班,华宠大厅还剩下两只待就诊的宠物。
徐晚意站了一天,腰酸腿麻,她曲腰揉腿,又直起身,用固定相机拍摄大厅画面。
玻璃门打开,一个男人走进来,将手中的猫包放在吧台上。
画面中,男人个子很高,身形颀长,身材很好,一看就是练过的。穿着黑色冲锋衣,酷拽感十足。看不清正脸,但徐晚意觉得,莫名有些熟悉。
前台工作由陈舒望暂时接替,男人在打电话,两人正在交涉。
镜头向上移,似乎是察觉到不对劲,男人偏过头。
徐晚意浑身一僵。
一秒。
两秒。
三秒。
她抬起头,视线相撞。
惊愕,呆滞,不知所措。
那不是江樾,是谁。
呼吸乱了,心跳乱了,全都乱了。
上次同学会,他说完那句话就不省人事,最后被贺煜扛回家。自那之后,她再也没见过他。听池佳说,江樾那天喝那么多酒,是因为她。
看到江樾收回视线,继续和陈舒望交涉,好像并未在意她,心情蓦然平静下来。
也是,徐晚意你别那么自以为是,人家说不定早就放下了。
继续拍摄,画面中,男人正在填表,不知为何丢下笔,忽然朝她走过来,拉住她的手。
徐晚意愣怔站着,众目睽睽下,被迫跟在江樾身后出了门。
街道车流稀疏,落日余光四处撒落,透过枝叶在地上形成细碎的阴影。
两人相对而立,却只剩沉默。
江樾抬眸,夕阳的光照在她身上,脸上的细小绒毛清晰可见,眼睛变成了琥珀色。
一时冲动将徐晚意拉出来,眼下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这些年来,他不止一次幻想和徐晚意重逢的画面。
他一定要做到视若无睹。
他一定要让她后悔抛弃自己。
他一定要对她说:“看啊,我江樾不是非你不可,没了你我也过得很好。”
狗屁。
都是狗屁。
几年没见,她好像又瘦了,五官没变,脸上的婴儿肥没了,整个人冷冷的,但还是那么好看。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
最终江樾打破僵局:“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月。”
察觉落在身上的炽热视线,被盯得浑身发麻,手心出汗。好尴尬,她抬眸,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江樾的眼睛。
“你这几年...还好吗?”
“还行吧。”徐晚意哑声,“你呢?”
“不太好。”
没想过对方如此直接,徐晚意哑口无言,没法接话。
“几点下班?”
“七点。”
“一起吃个饭?”
“有约了。”
徐晚意抿唇,她好像把天聊死了。
“那加个联系方式吧。”江樾心跳咚咚作响,作势拿出手机。
“...不用了”徐晚意打断。
没什么联系的必要。
“没什么事,我就回去继续工作了。”徐晚意指店内,隔着落地窗,看到陈舒望和前台曾念的视线停在这边。
江樾的手渐渐垂下,“...好”
徐晚意莫名松了口气,垂头进门,回到相机前继续拍摄,却再也无法静下心。
“怎么了?”同事许天成问她。
“没什么。”
她通过镜头画面看江樾。五年没见,他身上还是有种少年感。旁边有个带小猫来看病的女生跟他搭话,他摆臭脸,拒人于千里。
他还是没变。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养猫。
没多久,大厅只剩下江樾。叫号轮到弥月,江樾提起猫包,跟在陈舒望身后进就诊室。
原来,那只猫叫弥月。
“徐老师,你去跟拍一下,我肚子有点痛。”高琦满头是汗,捂着肚子从走廊出来,把相机递给徐晚意。
“啊?”被迫接过相机,高崎已经冲进厕所。
徐晚意垂头,想把相机递给许天成,对方却在收拾器材准备下班。
行吧。
徐晚意硬着头皮推开徐渊濯就诊室的门,一道锋芒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选择强行忽视。
小猫还未从猫包中出来,看来是一只社恐猫。徐渊濯戴着手套试图将其抱出,遭到无情哈气。
“弥月。”江樾曲腰,摸了摸小猫脑袋,跟它交流,“你乖乖的。”
语气很温柔,徐晚意恍惚了瞬。
猫被江樾温柔地抱出来,是只银渐层,脸圆圆的,品相很好。
紧着一颗心拍完小猫就诊镜头,她透过镜头看到江樾对这只小猫的担忧,以及是如何轻声安抚它的情绪。
就诊室开了窗,她却觉得喘不过气,一颗心拧得慌。
好在小猫很快完成就诊,没大问题,肠胃着凉,开药后,江樾把猫放进猫包,推开门准备离开。
他转头看向身后跟拍的徐晚意,正要说什么,看到相机倏地噤声。
徐晚意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好在高崎回来了,径直接过徐晚意手中的相机,继续跟拍江樾。
她松了口气,一心只想快速逃离这片空间。
“晚意——”
徐渊濯将她叫住,同时,有人止住脚步。
“一会儿去吃川菜还是泰国菜?”
“都行啊。”
门被合上,江樾的心沉到谷底。原来,她说的有约,是和这个人。
-
收工。徐晚意收拾完器材,坐在一旁等徐渊濯。
有人在她的身侧坐下,她抬头。
陈舒望笑问:“下午的那个人是谁呀?”
愣怔瞬,徐晚意坦白:“前男友。”
意识到多嘴,陈舒望噤声,再也笑不出来,“我男朋友给我打电话了,我先走了。”
“走吧。”徐渊濯换下工作服从走廊出来。
“吃泰国菜可以吗?仁和广场有一家还不错,离你家近。”
“可以呀。”
······
下班高峰期,导航内南城市区堵红一片,车流寸步难行。
徐晚意摁下车窗,风灌进来吹乱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