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在森林中穿梭,时不时颠一下,让方雪这类容易晕车的人苦不堪言。
又一次被颠醒,她忍着恶心,想掏一个塑料袋出来吐,余光发现一旁的崔既白竟然没睡。
“呕。”
崔既白意识到她在吐,连忙顺着她的背,还从前面的椅背后掏出一瓶水递给她。
“别...yue...别开水...”方雪脸色煞白,摁住她的手腕,“水会撒...”
崔既白无奈将水放回原位,继续替她拍背,“那个,我能问问还有多久到吗?”
开车的人话少,只回了一句快了。
快了,快了是还有多久。
崔既白也不敢多问,可看方雪这一副要将胆汁都吐出来的架势,再不到她怕不是要吐晕过去。
当天边泛起了白,往橙红色过渡的时候,他们到了。
崔既白扶着方雪下车。她可是车开一路自己吐一路,吐得她现在走路感觉都轻飘飘的。
她神情恍惚地问:“真的...到了?”
“嗯。”
崔既白看向面前的建筑,三间瓦房。早晨的阳光将斑驳的白墙染成了橙色,木门挂在门口,一阵微风吹过,就能让它晃几下。
门被猛地推开,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走出来,朝他们笑着说:“你们可算来了,快进来吧。”
女人身材矮胖,皮肤棕黑,干活很利索,十几个人的热水她在人还没坐定时就端了上来,“我知道你们是科学家,是组织里的宝贝,到我这来不说吃得好,但肯定吃得饱。”
大娘朴素的热情让这些年轻人有些害羞,正不知道如何回答时,一个还没人腿长的小男孩从隔壁瓦房跑过来,抱住大娘的大腿。
“诶哟,豆豆,你怎么就醒了呀?”
叫做豆豆的小男孩瞪着豆大的眼睛,盯着这些陌生人不说话。
“你别光看着啊,来,打招呼,叫哥哥姐姐。你说哥哥姐姐们好~”
崔既白离他最近,能看到他用力揉搓了一下大娘的裤管后,红着小脸蛋说:“哥哥姐姐们好~”
真可爱。
崔既白透过他想到了滕小鹿。不知道她和她爸爸现在在哪儿呢。
她妈妈又是在哪呢?
上次失败的行动成为了她心里过不去的坎儿,有时午夜梦回,她都能梦见滕小鹿哭着抱着她要妈妈。
唉。
她摸摸豆豆的小光头,将自己从研究所带出来的糖送给他。
豆豆看着手里闪光的糖纸,眼睛亮晶晶的,嘴唇嗫嚅一下,最后磕磕巴巴地说:“谢,谢谢姐姐。”
她笑着又蹭蹭他的小脸蛋,软得跟块豆腐似的,“不客气。”
开车的人将他们送到就走了,十几个人现在挤在这三件瓦房里面面相觑。
孩子们要起床了,大娘抱起豆豆,走到隔壁屋子里替他们穿衣服,梳头发,屋子里就剩下他们这些初来乍到的人。
“我们要在这待到什么时候啊?”
“谁知道呢。”
“难道我们就留着带孩子?”
“带孩子怎么了,带孩子还有太阳晒呢。”
“唉,我不是那个意思。”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聊半天没聊出个所以然。崔既白盯着柜子上的收音机出神,不知道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大娘抱着一个小姑娘走出来,身后跟着五六个小孩,就像鸭妈妈一样,走到哪屁股后面跟着一群小鸭。
“快,叫哥哥姐姐!”
五六个小孩,包括刚刚的豆豆,在他们桌前站成一排,张大嘴喊道:“哥哥姐姐好!”
这一嗓子给十几人直接喊回幼儿园,各自回道:“你好你好。”
“好了,你们自个儿去玩吧,现在不是出门的时候,你们就在这玩,我带哥哥姐姐们去铺床,知道了吗?”
“知—道—了—”
大娘笑眯眯地瞥了一眼这些孩子,随后领着这些大人去到了另一间瓦房。三间瓦房都没有床。
十几个人住一间瓦房肯定挤不下,几个男人让出了隔壁瓦房,拿着铺盖回到了刚刚的大堂。
小朋友们坐在水泥地上玩扔石子,别人看来枯燥无聊的东西他们却玩得津津有味。
几个男人一时语塞,心里发酸,将铺盖往角落一放,走过去陪这些小孩儿玩。
大娘安置完出来,看到他们正在教孩子们认字,欣慰一笑。
现在情况这么不好,粮食都难配给,要不是上面照顾,这里的孩子们连饭都吃不饱。现在又一波人,还是有文化的人过来了,她就盼着他们能教教孩子们算数。
吃饱饭了,得努力学习精进自己,未来才可能越过越好。
大娘笑着给他们递水,“辛苦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