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你没睡吗？”顾承曦的喉结剧烈滚动两下，那句“早啊”还没出口就被苏洛开始泛红的眼睛吓到怔住。

苏洛的声音抖得几乎咬不住字：“断掉联系又装不认识，你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洛洛你听我说！”

顾承曦没有丝毫犹豫，甩开身上的毛毯，直接一个滑跪蹭到苏洛脚边。苏洛想一脚把他踢开，却反而被顾承曦抓住裸露的脚踝：“洛洛，其实我……”

“其实什么？”苏洛突然提高的声音里带着哽咽，“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每个下雨天我都怕你在外面挨冻，结果你倒好！顾氏集团太子爷玩什么落魄竹马的戏码？”

“洛洛，当年认识你的时候，我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穷小子。”顾承曦的指尖深深陷进地毯绒毛里，喉结被苏洛的质问勒得发疼，“就和电视剧里经常演的那样，我母亲和我父亲分手之后才发现有了我，本来不打算和他再有什么联系，但是我父亲突然重病，需要骨髓移植……”

“所以你就直接消失了？一张字条都不留？”苏洛的质问里混进一丝颤音。

顾承曦跪在地毯上的膝盖向前蹭了蹭，死皮赖脸地抱住苏洛的大腿：“那天我刚回家就被塞进私人飞机，转到另一个城市做骨髓配型，配对成功之后又和我母亲一起被送到国外……父亲病愈后我想回来找你，可母亲又查出胰腺癌，如果马上离开顾家的话，我们无力承担医药费……”

“那后来呢。”苏洛的声音闷闷的，像是被什么重物压住了胸口。

顾承曦扯住苏洛的衣角，像是怕他会突然跑开：“我父亲不只有我母亲一个女人，也不止有我一个儿子。如果想要治好母亲的病，还能顺利回国找你，我就必须比他们更出众，必须抢到继承权……”

“在这种家庭里，我这样的臭小子和他们比起来实在是……太逊了。所以，一点把柄也不能被他们抓住——尤其是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我不敢联系你，还主动要求父亲给我重新改了名字。那时候，每天要上十几个小时的课，要磨掉口音，要改掉所有会暴露过去的习惯，连外貌都因为长年累月的做医美变了不少。”

“我要问的不是这些！”苏洛心里的气已经渐渐消了，但还是板着脸不肯轻易松口，“为什么装不认识？为什么要和我签恋爱契约？还有，之前的绯闻是怎么回事！我要知道全部，不是被你当傻子！”

“我错了嘛！”顾承曦抱着苏洛大腿的双手往上移，轻轻搭在他的膝盖上，“你听我说……父亲提出让我回国负责调度几个亚太合作项目的时候，我开心得都快疯了！飞机一落地，我就到处打听你的消息……本来想马上出现在你面前，但是程雪舟和卓也……”

“我和他们之间又没什么……没什么特别的。”苏洛有些心虚地偏过头，虽然他对程雪舟和卓也确实没有特别的心意，但在他们心里却并非如此，“不听不听……这个理由我不接受！”

“洛洛，他们还不特别吗？”顾承曦一脸委屈，“卓也父母出事之后就一直住在你家里，他从小看你的眼神就不一样，每次我和你玩在一起他都想强行把我们拆散，简直比法海还无情。”

“那个程雪舟更是过分，居然趁着我在国外想要乘虚而入，还特地搬家到你对面……而且，他早就查清楚我的身份了，还故意瞒着你，洛洛，你可要看清楚，我对他的敌意不是无缘无故的——至少不是仅仅因为吃醋！”

苏洛的心跳明显加快了几分，原本要踹出去的脚悄悄收回睡袍下摆。

程雪舟居然早就知道顾承曦就是顾沉？所以才总是对他抱着这么大的敌意？

“其实我经常镜子都不敢照，我会问自己，现在的顾承曦，真的还是小时候那个和洛洛天天黏在一起的顾沉吗？如果顶着青梅竹马的身份，你对我好会不会只是因为儿时的情分？所以我就……想试试用新的身份，和他们公平竞争，一切都交给你来选择。”

“但是，那两个家伙把你看得太紧，绯闻和恋爱契约确实是我在耍手段。”顾承曦偷偷抬眼，发现苏洛正咬着下唇揪毯子上的毛球，“暧昧照片是我让穆谦安排的，所以才能每一张都刚好避开你的正脸。本来想用那个试探你的态度，没想到你好像完全不在乎……”

“所以我就拟了这个恋爱合约，想着如果后面事情闹大……就可以派上用场，这样你就可以从他们的包围圈里出来，咳咳……然后我……”

顾承曦打开手机，在苏洛面前把之前两人签下的电子版恋爱契约彻底删除，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捧住苏洛的手：“那个……洛洛，只要你别生气，以后所有规矩都由你来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