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朝重光上神微微颔首。原本闭目养神的重光上神听到脚步声,倏然睁开眼,竟破天荒地冲她点头回礼,态度比平时要温和不少。
那人又转向凌柒,省去了所有客套寒暄,直截了当地问:“你这是要杀沈天陌,还是想要青元剑?”
凌柒从安槿肩上抬起头来,眉头一挑,实属有些意外:“什么意思?”
“要杀沈天陌我帮不了你,要拿青元剑倒可以试试。” 应白藏淡淡道,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午饭吃什么。
先前抽中应白藏的那位师姐本来坐直了身子,一听这话,又颓然地趴回了桌上。
算了,果然还是不该对这场比武抱有太高的期望。
“……别了,你还是悠着点吧,少用点神力。”凌柒的本意是让应白藏别太勉强自己,毕竟她旧伤未愈,这么多年身体都不大好。就算她能赢到最后,一轮又一轮打下去还是很耗精力和体力。
可这话落在重光宫众人耳中,却理解成了在劝应白藏手下留情,千万别下手太重。
几个同门互相看了看,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凌师姐说得很有道理,还是悠着点,可别真闹出人命来。
“还没到需要你拼命的地步,真的。”
凌柒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高深莫测地冲她眨了眨眼,“再说了,我还有后手呢。”
“你还要上?” 应白藏眉头一皱,将凌柒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目光从她沾着血的脸一路扫到早已被鲜血浸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上。她眯了眯眼睛,大有凌柒现在敢点头,下一秒就能直接把她打晕拖走送回九央宫的架势。
“谁说我要上了?” 凌柒云淡风轻道。她偏过头,视线落在坐着同一把椅子的安槿身上。
应白藏和包间里的其他同门一起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来:“?”
安槿正撑着下巴嗑瓜子,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忽然感觉周围一片安静。她左右看了看,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眼神是清澈的迷茫:
“看我干嘛?”
“你让她去拿青元剑?!” 应白藏指向安槿的手指不住颤抖,最后一个字都破了音。
安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手里的瓜子僵在了半空,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我???”
凌柒拍了拍她的肩,轻描淡写道:“随便打打,能赢当然好,觉得不对劲就直接认输,不碍事的。”
在场所有人:“……”
虽然是轮战制,输了一两场也不影响进入下一轮,可若想赢到最后,沈天陌这道坎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
重光上神刚要开口,旁边一直听着的岑西遥却先忍不住了:“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的声音冷冽,克制中带着怒气。
“新人第一次上场本来就是点到为止,你让一个新人去跟上神拼命?别的门派会怎么看我们重光宫?”
岑西遥深呼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底的怒意,看着安槿放软了语气:“我知道你天赋不错,刚开始几场可能会打得很轻松,甚至连赢几把,直到你碰上真正难缠的对手——”
“然后,只听‘砰’的一声。” 岑西遥突然俯下身,语气幽幽道,“还没等你反应过来,腿就已经断了。”
***
“……到了北海以后,你四处奔波了很久很久,却连最基本的填饱肚子都做不到,更别说抽出时间修炼了。最后只能在沿街乞讨的时候……”
说到激动处,岑西遥竟比平时在学堂上课还要投入。
“等一下。” 安槿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要举手提问:“我是怎么被赶出重光宫的来着?”
“因为你腿断了自觉打不过沈天陌,选择在决战时作弊,最后让重光宫颜面扫地。”
安槿了然地点了点头。
逻辑通顺,没有问题。
周围的同门听得嘴角不住抽搐,面面相觑。
故事怎么就变成安槿被逐出师门了?!
“没人要败坏你们重光宫的名誉。” 最后还是凌柒面无表情打断了岑西遥,结束了这场闹剧。
她淡淡地看了所有人一眼,“况且沈天陌根本不会打到最后。”
没等旁人问她的话是什么意思,第三轮比试的名单已经在半空中的幕布上亮起。安槿的对手是应白藏最晚入门的那个小师妹,对方早已等在了楼下的比武台边,穿着一身紫衣,是很典型的尤寒宫打扮。
安槿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下楼梯,边走边从腰间抽出佩剑,最终在距离对方不远处站定。
“请多指教啊。” 她模仿凌柒方才的样子,笑着冲对方抱了抱拳。
紫衣女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气,闻言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朝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
包间里,岑西遥皱着眉追问:“你刚才说沈天陌不会打到最后,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