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陵墓封闭挖掘，挖掘出来修复之后的文物就地保护，九玉望着这些被保护起来的文物，露出个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面色微微复杂。

张先见九玉神情不对，忙问，“前辈，怎么了？”

九玉拍拍张先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还是不说了。

那个耳室，陪葬的其实都是他的壶子。

那个年代，如他这般讲究，不随地大小便的君王不多，也是因着讲究，无论他去哪里，都会让随侍带上壶子。

由此，他的壶子特别多。

当时还有小道消息流传，说他好壶子，为讨好他，各种造型精美仿若艺术品的壶子纷纷送到他面前。

他的壶子，比旁人喝茶的杯子，插花的花瓶，都要漂亮有格调。

若不明真相的人瞧了，只当这些优美精致的容器，是用来盛水盛酒盛食的。

幸好，这群人将这些陪葬品挖掘出来只用于观赏，若拿来把玩或者使用，他真无法直视。

不过，就算是被用来观赏，九玉也十分不自在，像是被人剥了衣裳，满是羞耻。

毕竟，放水真的很私人。

九玉满怀惆怅地往前走。

至于那明亮的光灯、硕大透薄的水晶以及黑黑的似铁非铁似石非石圆溜溜的陌生物什，九玉将其记在心里，面上未曾露出半点不曾见过世面的神情。

老祖宗也是要脸的。

张先：“？？？”

满头雾水。

走着走着，九玉停住脚步。

他在看一副壁画。

壁画上，英勇威武的君王身骑大熊，身穿木甲，背挂弓箭，手持长矛，朝一只背生尖刺形似恐龙的高大生物刺去。

君王脸上也覆盖木甲，只露出一双眼睛，饶是隔了数千年时光，君王那凌厉的杀气与果敢勇毅依旧透过这双眼睛传达给观看者。

再看后一副壁画，君王手中长矛已经插进怪物眼里，君王身子后仰，弯弓如满月，长箭离弦，裹挟着一股不可抵挡之势朝刺向怪物。

九玉挺直腰杆，默默点头。

不错不错，他便是这般威风凛凛。

九玉指着画壁上的君王，笑问张先：“此乃大丈夫耶？”

张先：“……”

您还真自恋啊。

他讪讪地笑，竖起大拇指夸耀：“当然是大丈夫，大英雄，大英豪。”

九玉笑出一口白牙，挺直腰杆，又问：“人皇当如是？”

张先既夸了第一次，再夸第二次也没那么难以启齿了，他自暴自弃生无可恋又字正腔圆的地附和，“当然当然，人皇便当如此，前辈真棒！”

说着，十分捧场地用力拍掌。

九玉乐得哈哈大笑，拍拍张先的肩，夸道：“汝，吾之羲和啊。”

嘿嘿，人皇诶，他也赞同我是人皇。

九玉心满意足。

当年他争人皇位略输一筹，现在他还活着，当年人皇安在？

他说自己是人皇，后世后辈就当他是人皇，约等于他就是人皇。

昂首挺胸。

九玉哼着小调，快乐得像只黄莺鸟。

羲、羲和？

那就不必了吧，他不想性转。

张先噎了一下。

不过见九玉十分快乐的样子，他诧异的同时心情跟着放松，露出个笑。

这位前辈，意外的单纯啊。

夸一夸，就满足了。

挺好相处的。

希望所有刚出土的老前辈，都和这位前辈一般脾性温和。

张先已经忘了，九玉恐吓他的事。

穿过壁画，九玉有了暇心观赏自己墓地，见耳房内明亮如白昼，干净整洁，微微颔首。

不错不错。

这些后辈，比他还在意此处洞冢。

他释然了。

罢罢罢，王陵若在他手，必不会如此干净整洁，这些陪葬之物，亦不过是土里疙瘩，而在这群人手中，无论王陵还是陪葬品，都焕发了第二春。

出了墓地，九玉在张先的帮助下淡定地上了车，学着张先的动作给自己系上安全带，透过玻璃，望向外边群山丘壑，九玉微微感慨。

人族，真是个不可思议的种族。

传说中的神仙手段，在数千年后一一实现，他算不算是享了后辈的福，也用上了这些神仙技艺？

后辈真孝顺呀！

九玉乐不可支。

张先启动汽车，张嘴本想闲聊，片刻，他又将嘴合上。

算了算了，前辈说话太过艰涩难懂，等前辈学会普通话后，再交流吧。

*

特安局。

张先送九玉前往影音室。

九玉走到门口，视线先落到沙发上，猜测到它的用途，迈着大长腿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