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仗着自己有点斩妖除魔的本事，就不知天高地厚了，那些精怪，不是你这样的后生能对付的。上次我瞧见一个四五十岁的道士，被山鬼打得落花流水，要不是身上有老祖宗的玩意儿庇佑，早就留在山上了。”

九玉继续往前走，问：“真那么厉害，你怎么敢进来闲逛？”

“我可是功德鬼，那些精怪轻易不会打杀我，我安全着呢，倒是你这样的后生，最得那些山鬼喜爱，肉又嫩，精气又足。”

九玉不接这话茬，问：“这么说，这附近山头你都逛完了，那座山有哪个山大王你都知道？那些山大王都做了什么事，你也知道？”

“那是。”老鬼挺挺腰，“这几十年我没事做，尽逛山了。”

“那你知道，有三个小孩玩笔仙，那笔仙在哪个山头？”

“你是那三家小孩的家乡请来除笔仙的？”老鬼问。

九玉照例不答。

老鬼“啧”了一声，没计较九玉的无理，答道：“那独脚鬼本来住在这山头，占了那棵柳树根部的土地庙，前几天它骂骂咧咧的回来，连夜跑走了。”

古人认为柳树是保护神，没钱建正式土地庙的，就在柳树根脚下立块小小的木碑，碑上不刻神名，默认为福德正神土地神。

独脚鬼占的，就是这种不正经的小神庙。

“骂骂咧咧骂咧了什么？”九玉好奇。

“骂人类不讲规矩啊，玩笔仙不守规矩，它去收取规矩内的报酬，又被不守规矩的人类打回来了。还骂一个不知名的玩意儿，说它已经放弃了，躺平了，不想要报酬了，又被逼着去。再被打回来，它说那玩意儿杀了它也不去了。”

不知名的玩意儿=诸邪。

九玉了然。

他来这的目的，也就是这个。

问：“笔仙跑去了哪里？”

“你真要去？”老鬼见九玉不依不挠，问。

九玉颔首。

“行吧。”老鬼不劝了。

他指着一个方向，“往里再走五座山，看到一颗这么大的石头，上边有一个天然的山关，过了山关，就到了独脚鬼的新地盘了。”

“多谢。”

九玉拔步就走。

老鬼望着九玉义无反顾的背影，忍不住再次提醒：“独脚鬼地盘不仅仅有独脚鬼，还有很多精怪，你要是遇到危险，就去找大槐树，大槐树她以前有个人类伴侣，对人类挺有好感的，你说你姓谢，求她庇佑一下，她看在这个姓氏上”

九玉回身，朝老鬼拱拱手，再次上路。

“没礼貌的小子，最后倒讲了点礼貌，希望还能再见到他吧。”

老鬼望着九玉越走越远，直至与山林融为一体，忍不住嘀咕道。

九玉耳朵动了动，佯装没听到。

哪有小子？只有你老祖宗。

过了山岗，有猛兽与山精潜伏在侧，九玉微释放点地气，虎狼竟走，山枭飞离一路无事。

过了山关，首先瞧见的，是层林之中，一颗槐树高耸入云，好似鸡群里来了只鹤，肉眼可见的醒目。

此处元气较之其他山头更为浓郁，略一感应，发现有源头往外扩散元气。

九玉好奇心起，顺着动静前行，瞧见小车子宽的大槐树遮天蔽日，槐树籽一串串垂坠若珠，深山的冷雾遮掩着槐树身躯，只依稀泄露着浓墨般的树干和垂坠的树荚，营造出一种不可名状的可怖。

不过槐树涌出的一小股一小股元气，以及围着槐树或趴着或盘着姿势修炼的精怪妖鬼，将这种深山树影的恐怖氛围冲散。

察觉到外人的动静，闭眼修炼的精怪妖鬼齐齐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