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香,但丝毫不减香炉。凌羽裳跟着花沁雪进去,层层帷幔后面是一张红木床,隐约能看见上面躺着一个人。
花沁雪面沉如水,“不知道是什么怪病,突然之间就卧床不起,镇上的大夫看了一遍都是药石无医。”
凌羽裳伸手运出一抹红色,掠过帷幔一路往里走,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笼罩在花承运正上空,像一团绯色的仙云不断靠近,最后无功而返。
凌羽裳皱眉问:“你说倾你娘不会来了,为什么?”
花沁雪:“倾娘自小同我一起长大,一直都把阿承当弟弟照顾。随着年龄逐渐长大,我当上家主后便没有时间陪他们两个到处玩闹,谁知道情窦初开的阿承竟喜欢上了倾娘!要是倾娘愿意,那倒不失是一段佳话,但倾娘志不在后院,我虽是阿承的姐姐,但也是花家的家主,我不能强迫倾娘屈服。”
“所以……”凌羽裳看她一眼,“她死了。”
花沁雪身体一僵,缓缓道:“她走了,彻底离开这里了。”
凌羽裳往前走两步,“我能进去看看吗?”
花沁雪没有回答,只是快步带路。走到床前,凌羽裳才发现,花家的二公子已经瘦的皮包骨头,凸起的骨头在面前触目惊心,她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凡人,皱眉不语。
花沁雪在一旁试探:“玄士,您有什么办法吗?”
屋外流淌的湖水哗哗作响,水里似乎还带着外面人嘈杂的说话声,在富贵的花家缓缓流过,又流归市井了。
凌羽裳:“过了今晚再说吧。”
她走出房门,谢筠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怎么样了?”
凌羽裳:“先回去吧,经此一遭,今晚那东西不会出现了。”
初到花家时,他们还没有进门便被卷进那个不知道什么鬼样子的世界,凌羽裳两剑劈开过后,那东西一定生出了绝对的敏锐感,现在她要做的便是守株待兔。
“芳菲呢?”
谢筠:“刚找到赵景桓,两人去吃东西了。”
凌羽裳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你先回去吧,我在湖边走走。”
知道她喜欢水,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离不开水,谢筠拖着疲惫的身躯跟着丫鬟离开了。
夜色下的湖泊阴沉沉一片,凌羽裳随意揪一朵残花下来。幻境里仙莲的气息便是从湖泊里喷涌而出,气味浓的现在都能隐约捕捉到。
怪石假山在夜风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要是凡人来了估计会吓的鬼哭狼嚎的出去,单凌羽裳不是普通人,她是方丈仙山出来的大妖。
现在大妖闲庭漫步晃荡了半个湖泊,然后在女人被风撕碎的呜咽声里停下,她循声过去。
“谁在那儿?”
哭声戛然而止,只见一个女子迟疑出来,她一身华衣,头戴素钗,一看便不是花家的丫鬟。
“贵客来访,没有出门,真是罪过。”那人拂身。
凌羽裳的神情在看清来人时逐渐变得微妙,“你叫什么名字?”
“妾身贱名卿娘。”
卿娘,花家二公子心心念念的名字,花沁雪口中已经离开此地再也不会回来的卿娘。
一刹那,凌羽裳身上的松散劲一下没有了,她看着面前人,“你怎么在此?”
卿娘哭了,“都怪卿娘,在花家长大却没有按照前任家主的嘱托效忠花家,是卿娘该死。”
凌羽裳不知作何安慰,哪怕知道是假的手下暗暗也运出妖力把残花盛开,为卿娘别在发髻上,“我知道你是假的,快些回去告诉它,只要把仙莲还给我,这些破事我不想过问。”
卿娘明显一愣,扶花红眼,她好像没有听到凌羽裳的花一般,暗暗红脸道谢,弱柳扶风般离去了。
凌羽裳一路尾随,可卿娘只是围着湖泊乱转,不见其他动作。
她等不了了,仙莲离开冷泉太久。
凌羽裳腰上长鞭唰的抽出,一道红光劈开半边的夜色,带着呼啸的风声来到卿娘面前,红光下才发现她的脸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大片红鳞从修长的脖子上蔓延出来,有一半甚至盖住半张脸,头上簪花的位置长出鱼鳍,在红光下前后闪烁。裙下的双脚慢慢变了,好像是个圆滚滚的鱼尾。
凌羽裳腰侧的金钧发出嗡鸣,她安抚的拍了拍它,长鞭啪的卷住她的腰身,想要把人拉到面前。
怎料那人却扭身一变,身后的翅膀扇动疾风扑面袭来,凌羽裳回手去挡,转身却发现她毅然投身湖中,在视线里留下几片水花,消失了。
“不见了……”
刚才的那一幕仿佛是天空的烟火,瞬间不见,甚至让人生出恍惚感。
翌日一早。
凌羽裳吃着碗里的餐食,这次不用谢筠亲自动手了,因为为了展现花家的诚意,花沁雪大手一挥足足放了五个丫鬟在饭桌前侯着,为了就是伺候着四人用饭。
谢筠狠狠吃下一口莲子百合粥,凌羽裳身边的丫鬟在他的注视下稳稳夹住鱼片。
“你冷吗?”凌羽裳侧目问小丫鬟,“要是冷便出去吧。”
这个丫鬟是在有些小,看模样不过十岁出头,况且那双眼睛怯生生的好像兔子,这直接让凌羽裳幻视芳菲刚来的时候。
小丫鬟还算稳妥,她回礼道:“第一次见贵人这样的天仙,一时看呆了。”
凌羽裳笑看她一眼。
阳光下的假山没有夜里那么恐怖,得了同意翻找包袱命令的谢筠正在埋头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