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虞泠头皮发麻。
可惜,短期内她应该是看不到了。
虞泠打了个哈欠,她累了。
李一让她先睡,他要打扫一下残局。
李一在打扫卫生这件事上总是精力满满,再累都要先收拾干净再睡。
等他收拾好,虞泠已经睡熟了,轻手轻脚上床,李一凝视着虞泠的眉眼,嘴角上扬。
珐琅时钟滴答,李一抬头,发现他们居然折腾到凌晨三点多。
他明天还要上班。
一般他不会在工作日玩得这么疯,但今天虞泠动不动就逗他甚至挑衅他,再加上他对虞泠确实没什么自制力,直接疯到现在。
明天上班又有得受了,李一叹了口气,难得为工作发愁。
他上次翘了发布会,还不到招呼地失踪好几天,把朝珏气得够呛,这几天她对他格外严苛,恨不得拿他当牛马用。
但转头看见虞泠的侧脸,李一又觉得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只要虞泠陪着他,他就会很开心,不会被任何事情困住。
只要她陪在他身边。
只要她——
留在他身边——
“虞泠?”
“虞泠,你在哪?”
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李一怔愣地放下手机,他看着空空的床铺眼泪直直落下。
今天早上,他们还亲密无间地躺在一张床上。
晚上,他就找不到她了。
他放在她身上的定位器也被拆掉了。
看见卫生间镜子前带着血的水果刀,李一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居然知道。
躺在床上,李一将被子闷在脑袋上,妄图感受到虞泠的气味。
她早上还躺在这里。
她是不是回家了?是不是去找傅江冉了?还是虞溪?
该死该死该死——
明明说过,会一直陪着他。
浑浑噩噩地渡过一个月,李一在暗地里窥视着和虞泠有关系的所有人,他甚至还想方设法地黑进了他们家的监控,但依旧没找到虞泠的踪迹。
她像是人间消失了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只带走了他做的娃娃,只留下了一封给他的信。
「不要死哦李一,要等我回来。」
她真的会回来吗?
李一感到绝望。
但他不能死,哪怕虞泠回来的可能性只有一粒灰尘那么大他也不能死。
因为她——
有可能会回来。
他得等她。
等待,才是最痛苦的绝望。
一周,一个月,一个季度。
李一觉得他可能已经死了,那些和虞泠在一起的日子不过是他的幻想。
不然为什么他找不到虞泠的一点踪迹?
直到他收到一封信。
「我还活着,你也不准死。
还有别来找我。」
虞泠寄给他的。
哪怕没有寄件人姓名,他也知道是虞泠寄给他。
他又哭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打湿了信纸,哭到浑身发抖,李一才反应过来,从泪水下拯救出虞泠亲手写的信,他将信纸小心翼翼擦干,展平,珍藏起来。
这是虞泠亲手写的信。
虞泠让他别去找她。
显示器的白光让他的脸越发惨白,李一查到信件的寄件人,但对方不是虞泠。
「啊,别人让我帮忙寄的,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寄信的是谁。」
虞泠似乎是铁了心不想让他找到她,信转了好几手,但没关系,他很有耐心。
她在二十四区。
她是怎么过去的?
李一觉得虞泠疯了,她没有身份信息,是怎么去到千里之外的二十四区的?
她会不会吃了很多苦?
李一恨她恨得要死,一会想着她吃苦也是活该,一会又因为自己的想象心疼得哭了出来。
他飞到了黎城,也找到了她。
二十四区的战争已经停下,但边境地区偶尔还是有些零星的小战役,虞泠就活跃在黎城和国外的交界处,和教会、政府的人一起救死扶伤。
她换了个名字,叫林鱼。
她在当地名声很好,那些文化程度不高的百姓甚至会叫她神女。
她好像在竞选议员。
她太年轻了,在当地的时间也太短,再加上一些别的原因,哪怕名声再好也选不上的。
谢菡是吃了教会的好处,加上赵清逸的原因才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市议员。
如果教会愿意全力托举她,那说不定还有可能。
但教会出了名的排斥异己、固步自封,他们不会帮她的。
按理来说不会。
他隔得远远地看着虞泠站在棚子下面,给难民发放物资,谢菡就站在她旁边给她打下手。
谢菡。
他记得他,他长得有些像傅江冉,疑似对虞泠有特殊好感。
嫉妒应该要使他发狂,事实上他确实想冲上去撕了谢菡,顶替他的位置站在虞泠身边。
但他更多地感到了心疼。
虞泠太努力了。
他观察了好几天,每天虞泠雷打不动发放物资、义务教学,和谢菡他们商量如何建设边境,让这里的人们过上好日子。
虞泠很怕冷,他稍稍把空调调低点,她就会往他怀里钻;虞泠也很讨厌太阳,她总说大太阳晒久了黏糊糊的很不舒服,还会让她变黑;虞泠当然也怕累和苦,她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小姐,本来也不用吃苦,多的是人想呵护她,为她奉上一切……
黎城很冷,他看见虞泠的手生了冻疮,变红变肿,原本纤细细腻的手指变得粗糙;她也变黑了点,穿的用的都变差了,她以前只穿大牌子的衣服,衣服稍微扎人点,就会让她的皮肤泛红;她以前只做过坐办公室的工作,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室内,现在却顶着风吹日晒地出外勤……
她很想当议员。
他不会破坏她计划,毁了她的助力,相反,他也会不留余力地帮助她。
他也可以帮她。
他能帮她很多。
比所有人都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