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景还在惊疑不定,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秘书陶希昀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董事长,我可以进来吗?”
他下意识看向了桌上的眼睛和嘴。后者完全不觉得自己“端坐”在桌上有什么不对的,仍在那里一动不动。
短暂犹豫了几秒钟后,他开口道:“进来。”
陶希昀抱着两份文件到钟景面前,简单汇报了工作进展。
整个过程中,她都表现得平静至极,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屋中的异常。
钟景听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始终停留在桌面的二官上。等她汇报完了,他才问出一句:“小陶,你不觉得,今天办公室里有点不对劲吗?”
老板的问法实在奇怪,让陶希昀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认真考虑了这句话别有深意的可能性,将整个办公室打量过一遍,最后,茫然地摇摇头:“很抱歉董事长,我没看出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想,是我的观察能力还不够细致。请您指点。”
办公桌上,仅钟景可见的眼与嘴一听这话,忽地开始越蹦越高,几乎跳到和陶希昀视线齐平的高度,不知是单纯想彰显自己的存在,还是想炫耀不被他人看到的能力。
钟景轻轻捏了捏鼻梁,尽量不去看它们。
他心下暗想:最近真是为栀子的事想了太多,都产生幻觉了。
用几句话将陶希昀的注意力从刚刚的问题上转移后,他切回工作状态,完成了该做的布置。
眼睛和嘴缠了钟景整整一天。不管他走到哪儿、将视线投向哪儿,它们都会猛地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无法保持专注。
一直这样不是个事儿,思来想去,他决定今天提早下班。只要回家后看到妻子一切都好,那些莫名其妙的幻觉自然也会消失。
钟景收拾好东西起身便走,经过茶水间时,却听到了一个令人在意的名字——栀子。
他立时顿住脚步,用半开的门挡住身形,竖起耳朵听起他们的对话。
提起栀子的,是一名男下属。他开口时的语气充满了欣赏的意味:“那位栀子小姐是董事长的妻子吗?我之前见过她,我们是校友,虽然她并不认识我。在我印象里,她不仅长得好看,主持功底也很好。说起来,毕业后我就没见过她了,没想到她已经结婚了啊……”
另一名男下属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几分别样的意味,八卦之心瞬间熊熊燃烧起来,忍不住打趣道:“怎么?听你的意思,你曾经对咱这位董事长夫人动过心?我入职这么久了,都还没见到过她的人。”
当事人微微一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瞒你说,在她主持完学院的元旦晚会后,校园表白墙上多了十几条对她的匿名表白。我也没忍住,发了一条。不过,我们之间的联系也就到此为止了,她应该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茶水间的对话到这儿就结束了。毕竟只是装开水泡茶时的几句闲谈,当然不会太过深入。但那几句肯定栀子的话已经化为一根根尖利的刺,深深扎进了钟景的心中。
栀子所有美好的以面,都该、也只能呈现给他看,其他人有什么资格欣赏?
栀子也不对,她怎么敢将那些展示在人前?!
钟景越想越觉得愤怒,回家的速度提到了最快,险些就要被交警给注意到。
别墅仍和他离开时一样安静,静得简直没有活人存在过的气息。
这是钟景特意安排的。他不希望妻子能跟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交流,不管是异性还是同性,都不行。所以,偌大的别墅,只有他们两人。
要他这样一位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将别墅收拾得干干净净并不容易,但他通过一边干活、一边想着妻子的方式来排解,总能感受到辛苦中暗藏着的幸福。
可现在,那种原本令他安心的寂静,却忽然催生出无限的恐慌——一种妻子已从别墅的地下室逃离的恐慌。
取出钥匙打开地下室的八道门锁之时,钟景的手都在颤抖。直到看到熟悉的瘦弱身影还好端端地躺在床上休息,五官也一个没缺,他才终于长出一口气,感觉心脏安安分分地从嗓子眼落回了胸腔。
心是安了,怒气却仍未消散。他气冲冲地来到床边,正准备像往常一般,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提起来,脑后却突然被某样重物狠狠一击,传来阵阵刺骨的疼痛感。
他想转头看看袭击者究竟是谁,但晕眩感猛地袭来,让他一头栽倒在地,没能达成目的。
不过,就算他保持着清醒,一回头看到一只右手悬挂在半空中,用椅子狠狠抽他,也极有可能会被吓晕过去,结果没多大差别。
栀子往他身上踹了几脚,确定他已经彻底失去意识后,才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被子底下,藏着她空荡荡的袖管。
将右手安回它该在的位置后,她又在钟景身上补了几拳泄愤,才拿了他的钱包和手机扬长而去。
刚才那一椅子,至少能让钟景睡个五六个小时,她在这儿无聊得都快长蘑菇了,自然得抓住这点时间出去放松放松,找找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