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李娴点点头,“只是时日还未定。”
耶律彦歌轻轻一笑,拉起她的手,将骨笛放在她手心:“好好保管,若在河州遇到困难,拿这个去东街上望楼边的古董店,掌柜的可以帮忙,他若无能为力,自然会想办法联络我。”
骨笛还有耶律彦歌手的温度,温润地摆在手心。李娴握着骨笛,点点头:“这次我随身带着,不会再丢了。”
“别把话说太满。”耶律彦歌从船舱里出来,居高临下拍拍她的头,“给你个忠告,以后遇到的人鱼龙混杂,擦亮眼睛,别谁说什么都相信。”
“我知道。”李娴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对了,你知道宁王在哪里见贺云洲吗?”
“还能在哪里,之前你们在洛州住的留园,不是最好叙旧的地方吗?”耶律彦歌一笑,轻轻一跃上了岸。“走了,有机会河州见!”
“你的伞!”李娴想叫住他,却见耶律彦歌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往街上去了。
果然不出耶律彦歌所料,宁王正是将席面设在思园,还是贺云洲住的那个院子里。
“故地重游,感触颇多吧?”宁王笑道。
“倒是像上辈子的事。”贺云洲站在花厅的屋檐下看延绵的雨帘。
“之前说过来,打发人来看,才知道你早让人把这里要紧的东西都搬走了。这是怎么话说的?”宁王故做不解。
“都是些自己的东西,怕留在这儿让王爷看着乱糟糟的。”贺云洲笑道,“之前一直在这里住,他们想要彻底清理总不好下手,就趁着我出门,好好打扫一番罢了。”
“空落落的,看着难过。”宁王有些伤感,“为了给陛下表忠心,我连孩子都没有,把你和知涯当孩子一般疼,如今倒是知道那普通人家里,孩子大了要展翅高飞时,老父亲的心里的难过了。”
贺云洲回身,恭敬道:“王爷抬爱了,草民惶恐。”
“之前听说你在河州遇险,后来便下落不明,派人来洛州打听,也没见你的踪迹,倒着实让我担心了好一阵。”宁王继续道,“可有受伤?”
“谢王爷关心,不曾。”贺云洲笑道。
宁王招手让他过去坐,端着酒杯若有所思:“此事我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觉得有必要跟你说,免得再遇危险。”
“请王爷赐教。”贺云洲低眉顺眼。
“你与知涯,也是多年的好友,之前在洛州相互扶持协助,倒是很默契。”宁王道。
“王爷说的是。”贺云洲应道。
“你可知,当年禁军带兵剿匪情报泄露,是他所为?”宁王皱眉道。
“此话是从何说起!”贺云洲惊道。
“当时陛下正在京郊巡视,他故意让人报信给秦离忧,说有刺客谋划对陛下不利,才调虎离山,让裴子夕带兵前去剿匪。他又事先将禁军发动偷袭的时间地点告知山匪,才让裴子夕腹背受敌。”宁王沉声道。
“可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若一朝实情败露,他岂能安身?”贺云洲眉头紧锁。
“你知道他钟情程念多年吧?”宁王道,“我听说裴子夕与程念两情相悦,已经有了谈婚论嫁的意思。他这是借刀杀人啊!”
“这……怕是不太可能吧?王爷消息来源可靠?”贺云洲不可置信道。
“若非可靠来源,我怎会告诉你。”宁王叹息道,“如今他为了程念,跟我也翻了脸,还说我说当年害死他父母的仇人……”
说到此处,宁王声音里居然带了些哽咽。
原来是这么个说法。贺云洲看着眼前表演得真情实感的宁王,心中满是鄙夷,既然他想演,自己也不能不好好配合。
“此次在河州遇到的杀手又是何人指派?”贺云洲道。
“是他假传我的指令,自己调集的人手。”宁王叹气道,“程念被他蒙蔽,我也只是将她关在暗室好好反省,没想到他倒骗了陆英,去暗室把人带走了,我听说还给程念下了毒?不知是什么毒药?可解了?宁州有医术高明的大夫,或许可以帮忙!”
贺云洲一掌拍在桌面上,仿佛自己被欺骗多年,一遭发现真相,有些怒不可遏的样子。
“云洲,我并不需要你立刻就相信我说的话,你尽可以去查。”宁王道。
“多谢王爷告知,我也觉得河州之事蹊跷,那些刺客如何将我们的行踪摸得如此清楚,步步紧逼,不死不休。原来身边就有内鬼!”贺云洲咬牙。
他深吸了口气,起身道:“王爷恕罪,今日心中气愤,虽满桌珍馐,却无法下咽。我先告辞了,改日再陪王爷宴饮。”
“你也别太生气,毕竟事情已经发生,还是好好打算一下将来的好。”宁王起身,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
接他来的车还停在门口,他没有上车,独自步行回去。新月初上,雨后天晴气爽。贺云洲回味着宁王的话,几乎忍不住想大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