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寻风总是这样的。
裴覆雪忽然叹了口气,旋即一如既往轻声细语:“无论如何,若是事有变,你就只管联系我,无论如何,我总会在的。”
月寻风扬了扬眉,抱着刀,笑意盈盈:
“莫要怕,和我师父打一架而已,哪家练刀不是这么过来的。”
“况且,我也未必会输。”
她足够年轻,也足够无畏。虽说打架总说年轻会缺少经验,可毕竟少年人,还是拥有着一些旁人不曾有的东西。
月寻风身上永远带着一往无前的少年意气,她从不退缩,从不害怕,遇山开山,遇海分海,无论前途如何险阻,有多少千沟万壑,她都不会退缩,更不会害怕。
“茫茫世中事,只问手中刀。”
她这么说着,看着刀光反射出的一双清凌凌的眼——那是一双无畏的,带着锋锐冷光的眼。
“你是一把刀。”
裴覆雪一如过去一般,那么轻那么冷地对月寻风说,话语却是十足十的笃定,
“你会赢的。”
“你是我见过的,最善于用刀的天才。”
这世上有多少天才?又有多少人敢妄称天才?可当裴覆雪第一次见到月寻风拔刀的那一刻,当雪亮刀芒划破夜空时,他就知晓了——面前的人,天生就是为刀而生的。
“也不一定打起来,不要担心。”
月寻风这么说了句,伸出手,轻轻把裴覆雪的一缕发撩到耳后,笑意张扬明烈,就像是一轮喷薄着光芒的朝阳,还未到灼人地步,但却已经足够温暖,足够勾人心弦。
裴覆雪知道这只是月寻风安慰自己的话语,可他足够信任对方,也不会在此刻给予对方压力。
于是,他只是微微侧首,用脸颊轻轻蹭了蹭月寻风的掌心,温声道:
“平安归来。”
夜雪,流花,殷红的花瓣在雪色的衬托下更加夺人眼球。风起雪不停,明月高悬,清辉朗照此地。
此处是城东的梅花林,若按照城里那群王孙公子的说法,是给它安了个“绮梅林”疯风雅称号。不过在其他人看来,这只是一片梅花林,哪怕再怎么美丽,也只是一片梅花林,故而提起它来,也往往只是一句:
“城东那梅花林。”
而今夜,这灼艳的红梅林里,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一个身裹黑衣,似乎要融进暗夜,一个浑身绯色,灿烂热烈,似要比红梅夺目。
“你来了?”
晚来迟抱着刀,站的笔挺,恍若锋芒出鞘的利刃,凶光逼得人不敢直视。她依旧没去除伪装,影影绰绰的黑纱之下,令人瞧不清她的神色。
“师父知道的,我不是什么怯战之人。”
月寻风头上带的是雪色斗笠,是出门前,裴覆雪为了防止夜雪深重冻着她,让她特地披上的。
“待会儿要是打起来了,你就把这斗笠扔掉,不能影响你。”
这文绉绉的公子难得言简意赅了几句,说出来的话却让斗笠觉得冤枉无比。不过月寻风却颇受用,甚至觉得这样的裴覆雪还有几分可爱。
……陷于情爱的人或许就是如此?
晚来迟也不废话,在沉沉夜色之下,平和道:
“拔刀吧,寻风。”
月寻风一掀斗笠,跃跃欲试的兴奋就出现在她眼眸之中。她微微一扬脑袋,长刀一横,洒然无比:
“还请师父,不吝赐教!”
话音刚落,她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满林红梅被这带起的疾风搅的左晃右晃,乱红跌落不知几许。
“铮”——一声,有金铁相撞之声,晚来迟只是反手拔刀,就轻而易举接下了月寻风试探的一刀。
“是比起之前有进益不少,看来这一趟江湖行,你学到了很多。”
晚来迟这么说着,手下也没留情,弯腰卷起千堆雪,锋锐寒芒避也不避,直直刺向月寻风眼睛!!!
面对晚来迟这来势汹汹的一击,月寻风却像是在梦里进行过无数次演练一般,轻而易举折身闪过,旋即刀气一晃,削落了梅枝不知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