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几秒，看着秦柯一脸惨白的缓过来，汗衫男才勉强道：“行吧，载你一程。但事先声明，我们不会对你的人身安全作出任何承诺。”

“好。”方寻烬一挑眉，欣然接受。

等所有人把全部的箱子搬上卡车后，方寻烬跟着这些人上了另一辆专门坐人的卡车。卡车的后车厢塞得很满，大多是一些水和干粮。至于座位下面……方寻烬定睛一看——是步枪。不过也好理解，毕竟运输路线会经过无人区，里面危险重重。

朝圣国和凡斯纳都是外围国，很快，车子就驶进了无人区。

方寻烬靠着侧壁，从卡车箱后方棚子的缝隙里往外看着一点一点被树木遮挡住的朝圣国。这是她二十一年来第一次离开朝圣国去别的国家，她把所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留在了军营和家里，切断了所有与朝圣国有关的联系。

她一个人去，就不需要正规军出兵，就不会连累到整个朝圣国。即使虽然势单力薄，但起码无所顾忌。

半夜，两辆车子停下修整，几个男人生了一个火堆，众人坐在微寒的夜色里，看着橘色的火光兴奋地在一片漆黑里闪烁。

几乎所有的运输车都走这一条路，所以附近很少有野兽出没。方寻烬没跑过货路，依旧警惕地四处查看着。她有意和这群男人保持了一定距离，独自坐在卡车箱的后沿上，看着他们在火堆旁说笑。

这时，她的余光瞥见脸侧飞来一个什么东西，方寻烬下意识伸出手接住，这才发现，是一个水壶。马上，秦柯坐在了她身旁：“别看了，这里很少有动物。”

方寻烬没有回答，默认了他的说法，但心中的警惕依旧不减。无人区可不是个能用概率解释的地方。

两人沉默了许久，夜晚本就安静，再加上他们离火堆比较远，气氛有些尴尬。方寻烬问道：“到凡斯纳要多久？”

“按照以往的速度，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左右就可以。”秦柯道。

方寻烬蹙了下眉头，算上白荒被抓走的时间差，现在对方应该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了，“最快呢？”

“两天半。”秦柯回答，他不太明白，方寻烬如果是去找她父亲，为什么语气会如此着急，“你真的只是去找你爸的吗？”

方寻烬听到这个问题后微微一怔，她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明显了，随即摆出那副打架时的表情：“不然呢？我急着去投胎？”

秦柯没有因为她的态度恼火，反而开始尝试与方寻烬聊天：“我叫秦柯，你呢？”方寻烬没有回答，她不打算回答这个风险性最大的问题。秦柯继续自顾自问道：“你多大了？”他看得出，方寻烬应该比自己小。

“二十一。”方寻烬心不在焉地回答。

秦柯有些惊异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没想到她才二十一就当雇佣兵，讲道理，雇佣兵不应该是中年或者是有伤在身当不了正规军亦或是要钱不要命的人才会干的？她这么年轻，不论干什么前途都不会差，为什么偏偏当雇佣兵？

秦柯看向方寻烬的眼睛，但马上就被锐利的目光刺了回来：“你为什么要选择当雇佣兵啊？”

方寻烬根本不是雇佣兵，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内敛的大男孩话也不少，虽然从他的说话方式和动作来看，他以前应该是个类似书呆子的木鱼脑袋。

她当场随便编了个理由：“为了完成故人的愿望。”

“故人……”秦柯反复品味着这两个字，语气轻柔地像是面对一块抛光的温润的玉一般，惹起方寻烬一身的鸡皮疙瘩。

方寻烬打断了他的思考：“已经完成了。”

秦柯愣了下，随后“哦”了一声。

橘黄的火花在眼前随着扭曲的热气游动在半空，黑夜里的空气都镀上一层温润的暖意，方寻烬却觉得周围凉意透骨，视线也变得模糊，好像要把火花与夜晚一点、一点，揉碎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