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鹿泠笙有些心不在焉,低头思忖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许曦晴从后面喊她两声都没回神,拍了拍肩膀才慢慢抬起头。
“你今天怎么了,跟丢了魂似的,好不容易能去南安培训不该高兴吗,怎么愁眉苦脸的?”
鹿泠笙拉张椅子坐下,含糊道:“中午没睡好,有点困。”
“待会儿开会你别再这副模样,主任看见了有得骂。”
四点十分,鹿泠笙跟着科室同事准时进会议室,没什么大事,主要讲了下周末领导来视察,让他们都上点心,打起精神,别出差错。
这些都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三两句结束会议。
下班正好有人提议出去聚会,鹿泠笙说自己想早点回家休息婉拒了,但科室其他人不放人,说上次聚会鹿泠笙都没去,这次不能再跑了,好说歹说,保证下次绝对不缺席才脱身回家。
回去得有些晚,进家门时桌上放着一束白玫瑰,张姨告诉她是祁沐白买的,饭也早就做好了,为了等她一直没吃。
她的语气充满艳羡,好像听到了什么伉俪情深的故事。
鹿泠笙把包挂在玄关衣架上,走到桌边闻了下白玫瑰。这不是祁沐白第一次送她花,但鹿泠笙看到心底仍旧暖暖的。
“笙笙,你喊祁先生下来吧,我把米饭盛出来就吃饭。”
她上了二楼,敲了两下祁沐白房门没人应,鹿泠笙打算去书房看下,还没靠近,就看见从门缝透过的一丝微光。
书房门半开,从鹿泠笙的角度能看见半个身子。
祁沐白正站在窗边打电话,身高腿长,声音低沉严肃,看样子是工作上的事。
他身上西服没换下来,仍穿着早上那件,头发梳得利落干脆,黑金色镜框架在鼻梁,体态挺拔,一副商务精英认真自律的做派,完全没有富二代身份的优越,只知顽劣不堪大任。
鹿泠笙很少见祁沐白这么严肃的样子,怕是什么自己不能听的,走远了些,等书房没声音,电话挂了才敲门。
“进来。”
鹿泠笙推开门,开口道:“饭做好了,张姨让我叫你下去吃饭。”
祁沐白端坐在书桌前,右手握着钢笔,合同文案铺满桌面,他抬头,定定望着她,瞳色漆黑深邃。
“吃完饭再工作吧,不吃饭对身体不好。”鹿泠笙温声提醒。
祁沐白目光从她身上略过:“自己回来的?”
鹿泠笙点头,想了想说道:“我不是嫌弃江叔才不让他接的,主要你的车太贵太显眼了,往医院门口一停,同事看到会传不好的闲话。”
祁沐白沉思片刻:“明天我让江叔开个便宜的送你。”
“不用,我坐地铁就行。”
“地铁太慢了,江叔送你早上能多睡会儿。”
“现在比我之前出租屋方便多了,我自己可以的。”
祁沐白没说话,平和温淡的目光从她身上略过,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说话时,周身气场完全冷下来,好像有种天然独特的不怒自威,让人分不清他内在和表象的真假。
鹿泠笙以为他感觉自己见外生气了,连忙道:“我不是想瞒着跟你的关系,就是还没适应,以后我会把你介绍给我同事和朋友的。”
“我没把你当外人,就是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也怕他们觉得我跟你结婚是贪图钱财,我之前因为相亲有过不好的经历,所以我害怕。”
她声音细若游丝,带着一丝不经意的颤抖,说话时肩膀微陷,眼眶红彤彤的,低着头,活脱脱像只小兔子。
祁沐白起身,把鹿泠笙没完全打开的门敞开,原本昏暗的书房瞬间明亮起来,也照亮鹿泠笙隐在阴影下的半张脸。
“我没怪你。”
她抬头,静静看着眼前人。
祁沐白声音柔软下来:“江叔跟在我身边多年,什么事都看得明白,她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不会觉得不让他送你下班就伤心难过。”
他眉眼冷峻,下巴坚毅,但鹿泠笙却觉得是张很柔和的脸。
鼻尖钻入淡淡的松木香,清新淡雅。
“你能跟我说这些,我很开心。”祁沐白开口,声音清润:“我说过会给你时间,一生很长,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去了解,适应,而且我相信你就是那个对的人,通往正确的路即便慢一点也无所谓,因为终点是你,永远不会改变。”
“我是商人重利也图结果,但如果是你,我不介意散尽千金只博一个靠近彼此的机会,所以别有压力,我们慢慢来。”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话。”鹿泠笙看着他的眼睛:“我以为你生我气了。”
祁沐白嘴角微勾,有些明知故问:“我生什么气?”
鹿泠笙别开脸,小声嘟囔:“生我一直不把你放在心上,一直拿你当外人。”
这下祁沐白终于笑了:“证明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认为我生气,我在你眼里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
鹿泠笙说不出话了,转身要下楼:“我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