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脸训完苏崇函,又转头对苏苏崇阳略软和了声音:“陛下钦点他前往莽县上任。”
定是吏部的文书已经下来,苏敬宪已知苏崇函要去莽县做县官。
苏崇阳并不知,兄弟两还没聊到这儿。
“莽县?”苏崇阳略一沉吟,似乎是想到什么,眉毛微微一动“可是毗邻黔中道的那个莽县?”
得知苏崇函落榜的消息后,他便觉着诧异。
苏崇函虽不是大智大谋之才,却也是自小苦读,更有苏家的精心培养。一试不中,二试纵使无能,官中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也不会直接将人从榜上划名。
苏崇函听他大哥这样问,似乎是知晓什么内幕,不由望苏敬宪那儿看一眼,他爹面有疑惑,瞧着并不知晓。
“对。”他谨慎答。
苏崇阳点头,他严肃的沉着面,深思着喃喃自语:“原来是在作这个主意。”
他声音太低,除身边的苏崇函,其余人都没听清。
苏敬宪面凝如铁,他总是不苟言笑的肃穆模样,让人很难分辨他是严肃还是愤怒。或许两者都不是,他只是需要戴着这样的面具来维持父亲的威严。
他上前几步,走到兄弟两之间:“你说什么?”
苏崇阳的样貌与苏敬宪有几分相似,神态上更像他的小娘,眼睛是浓黑的,眉毛与胡须都是浓浓的黑。他与苏敬宪一样不爱笑,面无表情时父子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当苏崇阳笑起来便能发觉两人完全不同。
哪怕就是嘴角牵扯了一点,多出一个浅浅的窝,苏崇阳黑沉沉的眼就成了一潭广袤深邃的湖,阳光底下湖面平静无波,被深山绿树环绕的静谧与祥和。
“听闻崇函落榜后,我心中便一直揣度着想劝他在京都寻个一官半职的暂且稳住。”他颇感欣慰,在苏崇函肩上轻拍两下“刚才听父亲说陛下钦点崇函去莽县,我才知其中深意。”
房中除邹映莲不问世事,其余三人皆听出这话里有话。
苏蓉与苏崇函知晓莽县新开采出铁矿一事。这消息被皇帝压着,还没拿到明面上,又兼山高路远,有皇帝压着,又在长公主的辖地里,铁矿就算已被采出,京都中也就他们几人知晓。
但苏崇阳便不一定了,黔中与莽县毗邻,他做黔中刺史,或许也有所耳闻。
另看苏敬宪,他既不知火铳也不知铁矿,只知莽县是长公主辖地,听苏崇阳所说‘其中深意’,直往沈月兰身上想。
眼中精光闪过,有一丝得意,睨着眼看苏崇阳,又在苏崇函脸上扫过,才慢悠悠地问:“哦?是何深意啊?”
苏崇函得了令不许将开矿制火铳一事向外宣扬,一来不将父兄看作外人,二来想看苏崇阳知晓多少,他便沉着气不言语。
苏蓉却不管那些。房中几人,唯她清楚的知道手铳一物的厉害,尤其是有沈月兰射杀先帝一事,她唯恐此物为世人所知晓,恐惧到草木皆兵的地步。
“能有什么深意,”她抢着说,眼睛不看任何人“不过是四妹妹的面子罢了。”
她心虚,语速很快,又因不看人语速快,瞧着很是有几分轻蔑。
苏敬宪第一个拉下脸,要出言训斥。
“蓉蓉这便是说错了,”苏崇阳抢了一步,宽容地笑着“兴许小二是被皇后连累了也说不准。”
“休得胡言!”苏敬宪转而呵住苏崇阳。
呵斥完又想苏崇阳不是狂悖小儿,此话必定是事出有因,又怒容满面地问:“怎如此胡说?”
语气因疑惑倒软和许多。
苏敬宪已有疑惑,苏蓉再拦就有欲盖弥彰之嫌。
心知多说多错,她脸白了几分,却不敢再说话。
遭苏敬宪呵斥,苏崇阳面上的笑意也退了大半,与他老子一般的铁板脸:“崇函杏榜划名一事,想必爹爹已去礼部问过了。”
苏敬宪寒着脸点头,撇一眼苏蓉:“我去问过礼部的杨大人,崇函此次答卷并无问题,本是乙榜十一,概因那香铺子里传出买卖……”
“到底是我能力不足,”苏崇函忽打断苏敬宪地话,不顾苏敬宪吹胡子瞪眼,他眼睛却不住往苏蓉脸上看,见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便知她是听进心里去,辩解说“若是甲榜榜眼,也不能这样轻易被划去。”
苏崇阳虽远在黔中,京都里的动向却是一清二楚,知晓梦里香一事,自然也听出苏崇函话里的掩护。
也说:“不论名次等第如何,小二你都不能榜上有名。”
三人都看来,最远处一直抚弄孩儿的邹映莲问说:“这是什么意思?”
“我听闻莽县开出了个金矿,”看向妻子,苏崇阳脸上的笑意再次复苏“皇帝却把此事给瞒下来,悄悄着人开采,长公主守陵还有二弟被钦点去莽县想必都与此事相关。”
“金矿?”苏敬宪面上一怔,有些费解,一个金矿为何要隐瞒?就算在长公主辖地里,开采来也是兆国的。他觉着不对,但又想谁不爱财,逐又觉合理,抚着胡须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苏蓉:“……”
苏崇函:“……”
两人对视一眼。
用来制火铳的铁矿,从它被制作的原因来看,确实是金矿,不过是染着血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