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銮驾亲临大理寺,闯大理寺狱救下个娼妓的事当日就传遍了京都,有人将此当美谈,有人骂妖后肆意妄为。
但到底如何,皆由胜者谱写。
“太后挑的人向来不错。”沈穆庭又评一句,歪着脑袋半眯着眼,摆摆手让他退下。
出门的杨志和额头上出了一层汗,他抖袖擦了一把,在心里无声哀叹。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皇上瞧得起自己,还愿意用已经是祖宗保佑。
他快步下梯去办此事,忽一阵高爽秋风吹来,杨志和脑中的迷雾犹被吹散,想起纸上的字是在平康坊里见过。
酒席上起兴吟诗,一个善笔墨的歌姬也写了两首。
不是水仙是谁!
“这件事办得不错。”
沈穆庭合眼假寐,对角落里的钟易川说。
钟易川起身拱手:“谢陛下。”
沈穆庭深看钟易川一眼:“去吧。”
一直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冷不丁问夏朝恩:“你觉着他如何?”
夏朝恩站在他身侧,低头说:“钟大人连中三元,奴婢粗鄙,不敢妄自评论。”
沈穆庭睨眼斜看过去,似笑非笑:“听闻苏敬宪有收他做女婿的意思。”
看眼他新送上来的密信,上面是苏敬宪的种种劣行。
“真有意思。”他的眸光变深“不知朕看人的眼光比不比的上太后。”
说着偏头看夏朝恩。
夏朝恩将身子弯的更低。
“你不用急,”沈穆庭抬手在他头顶上拍拍,摸狗似的“王勉迟早会落在你手上。”
夏朝恩跪地扣头:“但凭陛下吩咐。”
苏卿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干什么?”
沈穆庭清晰地察觉到夏朝恩的身子一僵,他收回手:“皇后怎么来了?”
“西域传来捷报,杜景河在胜州以少胜多,守住了岳城。”苏卿将手里的帛书放在沈穆庭面前“正巧莽县那批手铳也都调试好了,带上战场必定无往不利。”
沈穆庭捏着帛书扫了眼,是杜景河亲手写的奏表,概述了此次战役情况,要再加兵马。
沈穆庭看着最后一句:深叩皇上皇后金安,福寿延绵。眼中满是笑意,没回答苏卿的话,问她说:“太后瞧过没有?”
苏卿:“我刚接到,你让她看干什么?”
沈穆庭指着帛书上最后一句话,笑的志得意满:“小夏子,你送去太后宫里。”
苏卿无语到吐槽都找不到话。
“那批手铳我已回信跟苏崇函说过,擦了油裹着装箱,直接送到西域去,当地训练了直接上战场。”苏卿说“训练一事,我要亲自去西域去教。”
沈穆庭微怔,断然道:“不行。”
苏卿冷着脸看来。
沈穆庭看她是已下了决定,此番只是来通知他,而非商议。
也是,凡人如何能驯服一头苍龙呢?
“你不能去。”沈穆庭坐直了。
夏朝恩见此,拿着布帛带屋里的奴仆一同出门避让。关门时看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已到苏卿身前,低着头,哄小孩:“你是皇后,怎能轻易出宫,还要远赴西域军营,这成何体统?”
门缝缓缓合闭,里面的声音听的不甚清晰。
苏卿一动不动的站在,脸上有些不耐,但也没挥开他抓着的手。
“别拿这些规矩来说项。那些东西我最了解,我去教,才能把手铳的效力发挥到最大。”
沈穆庭看着她好一会儿不能言语,半晌道:“你既要去,那我便陪你一同前去。”
“你去干什么?”苏卿觉得他就是在无理取闹,抬头看去,仰头却看见他眼里充满哀伤,像被二次伤害的小狗。
嘴边的狠话中途打了个挺,后面就更难说出口。
“就去两三个月,别搞的像我要死了。”苏卿扯开沈穆庭的手,看着他一脸的可怜相“还是说你怕我走了,张子奕会对你做什么?”
起初知晓周向烛怀孕时,沈穆庭就说过,若有了子嗣,他的地位则更岌岌可危,如今他已有了子嗣,沈穆庭确实应该更担心。
她眼里的轻蔑没有隐藏,沈穆庭与她眼中的自己相对视。
“朕说你不能去。”他忽然强势起来,咄咄逼人地压身过来“朕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苏卿微微一震,耸耸肩,很轻易地就从他面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