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禾有些意外。
被人说小话的是他,并未提及易珩,易珩这样不悦难道是为了讨好自己?
那叫边喜的太监提起眉头,怯懦道:“奴才们自知犯了大错,实在该罚……”
“只是奴才身处颐群殿,这如何赏罚恐怕得由五殿下、或是掌宫规的皇贵妃娘娘做主…八殿下还请先息怒,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未封王、封太子前,各皇子理论上来讲并无尊卑之分,自然也没有越俎代庖替别人处罚下人的权力。更何况,照现实情形,易珩的地位又怎能与易裴贤相比。
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两个宦官竟是仗着易裴贤有恃无恐。
“你们…!”喻行气愤出声,食指隔空点了点二人,“你们竟不把三殿下与八殿下放在眼里么?!”
“奴才不敢,也并无此意!”边喜连忙矢口否认,胆怯之色却只浮于表面,“奴才只是陈述宫规而已,可、可是哪里说错了?”
喻行在摇桂殿十几年,哪和人这么纠缠过,怒得喘了口气,却猛地听旁边道。
“佑闻,掌嘴。”
易珩面无表情,断然开口。
佑闻一愣,领命往前:“是。”
意识到易珩并非玩笑,那边喜睁大了眼,眼见佑闻提袖靠近,身子往后缩了缩,大惊失色道:“八殿下,您这是要越…”
越俎代庖!!
“……”
“好了。”
一场演得火热的闹剧在一道恹恹音调中按下了暂停键。
易珩这时终于有了神色变化:“皇兄…”
易禾听他们说官话、打太极,有人矫言伪行,有人得意洋洋,头疼地用食指揉了揉眉心——权势就是一只染缸,靠得越近的人越容易染脏。重彩之下,谁还看得清人的本色呢。
他懒得沾一身污秽,走完这一趟还等着回去吃板栗糕,干脆喊停了。
更何况,这两宦侍没说些捕风捉影的谣传…贪玩享乐、弱不禁风,也不是什么难听的词。
啧……就知道来找易裴贤便少不了麻烦事。
易禾转头,从喻行怀中抽出自己练习的字帖,走到那太监跟前:“你叫边喜?替我把这个给你们殿下,告诉他我来过,身体不爽便懒得进去了。”
“……是。”
边喜面露怪色,本来以为这恃宠生骄的三殿下才会是不依不饶的那个。没想到他……竟主动平息事端。
易禾转身,正要离开时,又想起什么,回头道:“再替我转达一句,若五弟对我抢人一事不满,可别像丧家之犬一样躲起来偷偷生闷气掉小珍珠,需要安慰的话尽可以找三哥哥……”
“哈,我一定会大声嘲笑他的。”
以为他要打圆场的边喜再次呆住:“……”
说完话的易禾凝神一品,觉得刻薄得恰到好处,满意往回走:“走吧,回宫。”
春兰特有的幽香逐渐消失,喻行小跑着跟上易禾,忿忿不平:“呸!这群狗仗人势的东西!!真是分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殿下怎让这两人传话,等话传到五殿下耳朵里,还不知道有多难…”喻行说着一顿,剩下的话全哑在了嘴里。
……似乎不需要添油加醋,易禾的原话已经够难听了。
反观他喻行,威吓不起作用,骂人不痛不痒;明明贴身随侍左右,居然还要殿下亲自开口解气……呜,难怪总管觉得自己难担大任。
“皇兄,你不生气?”易珩眉宇间郁气已无,看着身前宫道似在思索。
“还好。”易禾实话实说,瞟了他一眼,忽然轻笑,“你想替我鸣不平,心意我都知晓,只是今日有些过于急躁了……你母妃本就与皇贵妃不和,何必提前找不痛快?”
这道理易珩如何不懂。易禾所说的也没错,自己确实急于讨好他,险些在五皇兄这里失了分寸,与初衷反而本末倒置了……
“皇兄说的是。”他低头应和。
回去途径岔路口,易珩揣着心事告辞。
待回了摇桂殿中,易禾无事可做翻看闲书。喻行左右顾盼,突然猫着腰蹑手蹑脚跑出殿门。
冲着桂树下一直挺身影小声唤:“乌侍卫…!乌侍卫……!”
正站岗守卫的人微微偏头,面色平平地走来,无声看了眼殿内:“行公公喊我?”
喻行捣蒜似地点头:“有一件事,不知可否请教一下乌侍卫…”
乌行鹤不但善武、剔鱼骨手法纯熟,还会精通做账,在喻行眼里已成了不弱于他谨哥的全能型人才!
“公公请说。”乌行鹤淡淡应。
喻行:“就是……说话怎么样才能刻薄一点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