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现在找她改口更显着有鬼,不如到了那样的地段,再让她和丫鬟共乘一骑,她总不能说丫鬟也不会骑马吧?他可是亲眼看见过丫鬟骑马去替她采买心疼药。
结果傍晚临夜幕降临,张川回来禀告他:“主上,下午采买时,郡主那个丫鬟突然碰见了娘家兄长,好一通哭,郡主心软就将身上的钱财都赠送给丫鬟,还放了丫鬟的身契文牒,让她随兄长全家团聚去了。我问用不用再给她买个丫鬟?她说不用,前路不好走,现买的也未必能跟住,我便没买。你说行吗?她没有丫鬟了。”
左忌一愣:“她……”她不对劲!
王野:“这样也好,走那样的路咱们没什么,唯独这俩女人真真累赘,万一到了紧要关头,兄弟们顾得上她没顾上她那丫鬟,丫鬟有个三长两短,肯定遭她埋怨,现在丫鬟被她自己打发走了,咱们这么多人只顾她一个,保准万无一失。”
左忌蹙着眉,心里很不安稳,这时王野找到了合适的向导,左忌便下令明早启程,包了客栈供众人各去歇宿。
孟春枝沁入浴桶之中,难得洗到了一回热水澡。这一路上潮湿闷热,住帐篷时,每晚都是她和秋霜抬水回来简单擦洗,哪能赶得上泡浴舒适?只是洗了这回,下回还不知道身在哪里。
透出水面大口喘息,孟春枝闭着眼睛,心里既兴奋又期待。
左忌选择走峡谷,大概率会与兄长的埋伏错过,这便省去很多烦恼。
她又让秋霜与商号的伙计演戏,当着张川故意打发走了丫鬟。
峡谷里面许多地方不能通车,她又穿上男装……种种情形看似危机,又何尝不是暗藏转机?!
她要勇敢一点,错综复杂雾霭弥漫的峡谷中,只要找到机会藏起来,与左忌“失散”,便是逃出生天风险最低的方法了!
孟春枝勾唇微笑,再度屏息,埋入水中。
她为自己打了一个小包袱,里面有干粮、水囊、乔装改扮的衣物,峡谷地图,火折子,以及防身用的尖刀。
成败在此一举,孟春枝信心十足,虽然面对的还是前世将她送入鬼门关的左忌,但是今生,就算她没有彻底俘获他,她也改变了他很多,比如现在,她说不会骑马,左忌便毫不怀疑。
孟春枝噗嗤一笑,水底冒出一串泡泡。
旋即,整个人被一股大力从水底捞起强掳了出来,孟春枝惊恐万状,还没等看清形势,就听左忌愤怒的声音:“孟春枝,你不想活了!”
孟春枝推开他,慌忙扯过衣物遮住身体:“左忌你、你闯到我房间里干什么!”
“我不进来看看怎知你在寻死!”
寻死?我何时寻死了?
左忌高大的身躯逼近,孟春枝不自主便向后退缩,见他目光复杂:“我知道,要不是为保家国平安迫不得已,你绝不会去嫁赵王。如今当你哥哥死了,心里头万念俱灰,难免更不想去了。
但其实,你哥他没死!他非但没死,还招兵买马,预备了不少人埋伏在前头的路上!”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孟春枝瞠目结舌:“你、你……”想叫他不要血口喷人,看他的眼神又仿佛已经铁证如山。
“我说的都是真的,那日,我嘴上没答应你,但知道你关心他,也派人暗中寻查过,今日决定要走峡谷,就是避免和他对上,让你从中为难,你懂了吗?”
说话间,孟春枝已经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她脑子飞速旋转,摸不透左忌的心意:“我哥他真的……?”
“他没死!他绝对没死!我向你发誓。”左忌低眸凝住她的眼,“只是他想杀了我,救走你,我不能让他得逞,更不想与他正面相抗,害你为难!这才冒险走峡谷,我不杀他,更不想把他定成反贼,这都是为了你,你懂吗?”
孟春枝眸光楚楚,连连点头:“懂,我懂。谢、谢谢……将军。”原来兄长的动向早已被他了若指掌,万幸他能回避冲突,留有余地。
左忌目光微冷。
孟春枝的反应,仿佛让他某些期待落了空。
他也似乎意识到,他逼得有些太近,与她的身子几乎贴在了一起。
退开两步,清了清嗓:“既然知道我的苦心,就别再寻死觅活,好好随我穿过峡谷,到达赵国,保你兄长做个安稳的王侯……”说完不由想起,她兄长,或能因为她的从命而做成安稳的王侯,可是她自己呢?
她这一去,或许,会陪葬的。
左忌定定地看着她。
她蹙着细眉,身形单瘦,满眼忐忑:“我知道了,我会听话的。”恐吓完我你是不是该走了?我衣衫不整!
孟春枝此刻,面白似雪,发黑如墨,细眉浓睫下,杏眼明眸顾盼流转,樱唇微启,皓齿含情。浑身上下,只披了一件素色薄衣,衣物被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玲珑曲线半遮半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