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小二用袖子一抹嘴皮:“可是赶巧了,我把那匹马,五两银子卖给了一个马贩子,往后让马贩子带它跑去,我省下盘缠,回来还能帮姑母干干活。”
是他把马卖给了张川!真是冤家路窄!
再说他俩怎就不知道小点声?万一被张川听见怎么办?
张川一扭头,两道冷厉的目光果然朝前堂扫了过去。孟春枝心底刹那一寒,清楚他必定也在偷听。
陈氏瞬间笑了:“你这脑子就是灵光!你不在这可把我忙活惨了,那这边你收拾,我去告诉东家一声,让她也高兴高兴。”
孟春枝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藏起来!眼看陈氏顺后门出,朝角门这边拐,而不远处的张川迅速无声的跟上,陈氏迈入门槛,匆匆朝她房间走去,张川也悄无声息紧随其后,然而他刚迈进门槛,藏在门后面的孟春枝猛然一记闷棍,敲得张川猝然倒地,人事不知。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是,是是是……”
孟春枝催促下,陈氏慌里慌张帮忙将张川捆了起来,塞到菜窖里。好容易从菜窖里爬出来,两个女人累的气喘吁吁,陈氏道:“东家好身手!咱们是不是应该再补一刀?”
孟春枝震惊:“你疯了?咱们和他有什么仇?”
“既然无仇,那东家敲他脑袋干什么?”陈氏就不明白了。
孟春枝苦笑一声,心说:若不是因为你们这对卧龙凤雏,我犯得着敲他脑袋?
“你就别问了,反正记住,把地窖的梯子撤了,每天给他送饭,帮他喂马,还得给他留个透气的地方,别把人给憋死了。”
“哎呦,这不是又白白多了一个活祖宗!”打晕他一个,多了这么多的活啊?
瞧着陈氏那张犯难的脸,孟春枝板起脸来:“我可告诉你,他现在已经认定你这是个黑店了,你好好伺候着说不定还能免于一死,一个不小心让他自个跑出来,烧了你这黑店,杀了你们全家都是轻的!”
陈氏脸色刹那一白:“是是是,属下不敢怠慢,都听东家的,一定好好伺候!”
她既知道轻重,孟春枝也不想过分的敲打:“那个替我骑马的小二……”
“哦,他是我的亲侄子!”陈氏这才想起要替侄儿邀功,喜滋滋道:“他干活麻利,办事机灵,东家让他骑马,他……”
“现在开始,让他去后院喂马,装哑巴,不许跟任何人说话,你告诉他,这个差事办好了,我重重有赏!”
“呃……这……”
“什么这那的,还不快去!”
“是,是!”孟春枝眉毛一立,陈氏还真有点发怵,麻溜去了前头。
孟春枝独个回到房里,却说什么也睡不着了,心里不踏实。
此时此刻万籁俱寂,左忌无声地游走在离忧城漆黑空旷的街面上,两只眼睛一直瞄着有光亮的地方,不知不觉,镇上的灯笼一盏一盏熄灭,终于只剩下陈宅这边莹莹几点。
他毫不犹豫翻墙入内,第一眼,便看见了满院子的马,凑近一瞧,黑风果然就在其中!说明孟春枝肯定就在这里住店,一切如他所料:孟春枝乍然脱逃,孤身一个,定然忐忑难眠,她又是个不会过日子的,自己心里有事睡不着觉,怎会想到熄灯?所以左忌专挑亮着烛火的房间摸去,她虽然没有银子,但是头发上面有簪子,找个吃睡的地方还是不成问题的。
左忌环视一圈,虽然前后宅都有房间亮着灯,他还是率先摸去了前宅二楼,二楼是客房。
用不着捅破窗纸,只听听里面的动静就可分辨出房间里面大概住着什么样的人。
听着听着,就发现各个房间的人互相窜连,全都认识,且哪的口音都有,直到其中一间房内传出了西北熟悉的口音:“不早了,都快点回去睡了。”
这人一声令下,店里安静了许多。
左忌悄然摸了过去,只听里头虽遣散众人,但仍在窃窃私语:“咱们这次无功而返,王爷会不会怪罪?”
“放宽心吧,还不至于,王爷自己也跟左忌对垒多年,还能不知道他多难杀?临走时候王爷就交代过了,哪怕要不了他的命,拖延些时日也是好的。”
拖延时日?
萧天翔到底又在憋什么坏水?
“唉,就算不怪罪也没什么功劳,白辛苦一趟,你说左忌若是当真入了京,封了镇北候,来日和咱王爷都回了西北,咋分大小王啊?想想都热闹。”
“嘿,瞧把你傻的,左忌一介草莽,就算诏了安,还能盖得过咱家王爷?知道王爷为何让咱们拖延时日吗?王爷的女儿萧潇郡主已经暗中进京,得了太子爷的宠啦!等那太子一登基,王爷说不定就是国丈,你说西北能跟那个贼寇改姓吗?”
“真的!那往后这日子可是有靠了!我就等着跟哥哥们吃香的喝辣的!”
听着里面振奋的声音,左忌暗暗磨牙,萧天翔这个老贼!总有一天要扒下他的皮来,让世人都看看他算个什么东西!
同时心底也忍不住阵阵的焦虑——难道他女儿当真获得了太子的宠爱?前段时间盛传太子座下红人周正农也在派人截杀我,莫非不是空穴来风?
左忌心里瞬间一沉,他打拼多年才有今天,虽不至于被这点捕风捉影的事情吓退,但他务必尽快进京,他最见不得萧天翔这小人得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