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班之际,李寒韵仰头靠在椅背上放空了片刻,挺起身的瞬间察觉到面前的桌子乱七八次,这才起身收拾着桌子上摊开的散乱文件。
门口传来王有才清唱“锁麒麟”的戏曲声音,借着空荡荡的走廊产生的回音,音效尤为浓厚。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李寒韵怔了怔,竖起耳朵凝听片刻,随即笑了笑:“别说,咱们这馆长唱的还真是不错啊。”
话刚落,王有才就背手迈着四方步进来,他眯眯眼一笑,瞅着李寒韵:“小李啊,平日下班都干嘛啊,嘿,必定是手机不离手,刷这刷那吧。”
李寒韵挑眉笑了笑,继续手里的活:“馆长,这我还真没有!我家没有网,流量也不多,所以也就够看看小说的。”
杜朦胧一听,忙探头,对着李寒韵发出蛇吐芯子“嘶嘶”声音:“寒韵姐,我给你推荐的小说,你看了没有啊?”
李寒韵扭头冲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呵呵…”
杜朦胧瞬间会意,满意点点头。
王有才有些意外,继续问:“啊,那你平时都干嘛?”
李寒韵将整理好的文件摞起来,接着眨眨眼:“呃,收拾菜园子,种花种菜。我还准备用竹子做个简单的灌溉系统,尽量保持早睡早起,看书写字。”
王有才听她说完,忍不住调侃道:“你这过得够老气的啊!哎,没事跟我钓鱼吧,很有意思啊。”
“钓鱼?我不会啊,”李寒韵浅笑了笑。
王有才眯眼笑着怂恿:“我教你啊。”
李寒韵觉得这算是尝试新的事物,也未尝不可,爽朗答应:“好!”
杜朦胧一听李寒韵去了忙举手报名:“我也去!”
“嘿,平时叫你都不去,咋了美女去了你就去啊!”王有才觑了他一眼,随即兴致勃勃,“那正好明日闭馆日,咱们就去钓鱼,边钓边做了吃!呵呵,就当……咱们公司团建啦!”
说完,自个鼓掌起来。
李寒韵:……
杜朦胧:……
“抠!”丁姐站在门口发出了大家的心声,伸出手指狠狠剜着他,“不是种树就是钓鱼!说好的去外地大博物馆带队参观呢?!”
王有才像是被揭了老底一般,急了眼冲她愤愤:“你急什么!快了!”
丁姐狰狞着表情,一副十足不信的架势。
~
休息日的上午,一身防晒衣的李寒韵还不忘戴了一顶防晒大草帽,跟着王有才来到了博物馆不远处的池塘边。
池塘边的一棵大柳树下,王有才早早按放好了两张躺椅,对着李寒韵招呼着:“我的御用钓鱼点,来,一人一座。”
杜朦胧挑眉滋溜一下跑过去,一屁股坐下去:“是我跟寒韵姐的嘛?”
王有才一脸无语,将他硬生生拽起来:“去去去,你这小青年,天天坐在那里不活动的,今天就罚你站着!”
杜朦胧觑了他一眼:“哼,小气就不能多准备一张啊。”
王有才指着树底下:“那边有马扎!”
“我才不坐呢,”杜朦胧则直接撸起裤腿,在岸边荡水玩,他俯身探进水里摸了一把,接着一双本就大的眼睛愈发睁大:“这里有小田螺啊!咱们可以辣炒田螺啦。”
王有才道:“嗯,那你负责捡田螺!”
王有才教李寒韵如何钓鱼,先从打窝开始。
……
“就这样一甩对吗?”李寒韵有样学样,将鱼线奋力甩出去。
王有才目光追着她抛出去的鱼线:“对对对,就这样!”
“接下来就…等着?”李寒韵探问。
王有才点头:“嗯,对,你说对了!对于钓鱼佬最基本的素质就是耐心!”
“好来~”李寒韵将鱼竿架好,舒舒服服躺在椅子上。
王有才喃喃:“这钓鱼呢,钓的时候会全身心投入,就可以忘掉很多烦恼,非常专心,极度治愈,上鱼的那一刻成就感满满的……”
「全心投入……」
李寒韵想着这句话,仰头看着周围。
夺目的阳光将湖面染成流动的金箔,老柳树垂下万千丝绦,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为他们撑开一片荫凉。
水面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偶尔泛起涟漪,是鱼儿轻啄水面留下的痕迹。
钓竿斜倚在岸边,鱼线如丝,垂入碧波。
远处水鸟掠过,惊起几串细碎水花,又迅速归于平静。四周静谧,唯有虫鸣与风声相伴,时光仿佛在此刻静止。
随着日头渐高,水面光影变幻,或明或暗。
忽然,王有才的钓竿猛地一沉,水面炸开银亮水花,却见他不慌不忙,轻轻收线,脸上漾起满足的笑意:“还没到时候。”
李寒韵微微一笑…
这一刻,人与景相融,烦恼尽消,唯有这一方宁静天地,让人沉醉不已。
王有才躺在旁边悠悠道:“咱溪塘镇就是好,水丰盈,鱼儿肥,十八洞桥玄机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