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莱顿和沙吉他们的对战让代曜有所启发：“他有弱点。”

林溯“嗯”了一声：“注意力有限。”

莱顿能同时感知到空间内所有物体的移动，从而提前做好躲避准备，但人的思维是有先后顺序的线性进程，同一时刻最多能专注两件事，不能像AI那样多线程并行、同时处理多项事宜，因此也无法避开所有攻击。

“要声东击西，还要够快，让他没办法分心改动时间。”代曜道，“林长官，可能要劳烦你当一次刀了。”

林溯会意，一手操控周围金属物质分解掉，霎时间百千把尖刀有如出鞘，飞悬而去直取莱顿面门。

莱顿原地消失，又闪现到别处，滞后的尖刀像游动的鱼群一般追逐着。

一小股离散的金属粒子正渐渐在林溯掌心成形，发起最后一击前，代曜尝试和莱顿沟通：“这么多粉丝死在演唱会现场，莱顿，你觉得安弥尔会为此感到高兴吗？”

莱顿沉默，身影在偌大的场地内忽远忽近、忽隐忽现，偶尔倒下的观众证明了他的态度。

经过几番校正，小雨对他位置的预测越来越准确，最后一个坐标落在高悬的灯光架上。

代曜发挥【意动】，林溯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莱顿前方，右手正握一柄短杆带刃的标枪，举至身后、又往前，有力而精准地刺中莱顿前胸心脏，将其扎了个对穿。

莱顿像只被鱼叉贯穿的活鱼，身体挣动一下，从灯光设备上掉落下去，代曜草草扫过一眼，就不愿再看。

林溯陡然失去动能，也从高空下坠。

“林！”代曜飞跑过去，一时都忘了自己能移动对方，却见林溯握住旁边悬挂的音响设备，收紧胳膊。

他视线向下望去，正寻找可以缓冲下落的地方，发现代曜正抬头朝他张望，表情带了点慌张，胳膊微微展开。

代曜和他对上目光，眨眨眼睛，表示准备好了。随后林溯放心松开手，失重感稍纵即逝，他缓缓下降，像被什么承托着落地。

“呼，还好还好。”代曜围着他左边看看、右边拍拍，“没事吧没事吧，没摔坏吧？”

林溯摇头，看向呈像素块消解的莱顿。

演唱会现场解除封闭，滞留的观众得了救。俞蒙召开紧急会议，林溯甘唐沙吉都被拉了去，一开就是几个小时。

每次作战过后，特勤部会给每位作战人员出一份分析报告，供他们了解自身长项短项，给之后训练提供方向。

代曜用的后台权限，把自己那份分析报告存下来，偶然瞥见其他人的报告，四下里看看，周围正好没人注意。

他调出林溯的报告观瞻了一下，对方的体能和精神力在意料之内，都是大写的三个S，他承认自己有点眼红了。

不过没看见潜能级，代曜往后翻了翻，在实时数据记录那一页停下来。

林溯接入廖一明电子脑后的精神力波动曲线在眼前铺开，第一个峰值出现的时间点吸引住代曜注意，他把自己的数据翻出来对照着看。

他精神力的第二个峰值和林溯精神力的第一个峰值在出现时间上很接近，林溯比他晚了十秒。

也就是说，和他以为的不同，林溯是在他之后，才侵夺了被接入人自我的。

那么问题来了，间隔将近十秒，林溯完全有时间操控廖一明停住，没必要变出本体。

对方难道不知道，万一一个没刹住，亲上的可能就是他俩了吗？

虽然林溯长得不错，真误碰了自己也不算吃亏吧……不对，跟这个好像没有任何关系……

代曜回想起，林溯那时反应很奇怪，更奇怪的是，回想这些的时候，代曜觉得自己心跳在加快。

“小曜。”身后有人叫他。

代曜立即收起各类数据，回头看见开完会回来的沙吉。

“有话跟你说。”沙吉单独把他拉到旁边，“郑千和廖一明目前没死，但情况很不乐观。小曜，你要做好准备。”

他和林溯在没有提前上报、获得许可的情况下，侵夺被保护人自我，致使其陷入深度昏迷。他们很可能要为此受处分。

代曜遇到难题先开玩笑：“我现在递辞职信跑路，应该就处分不到我了吧。”

沙吉拍拍他后背：“没那么严重。我看俞部长口风，他知道你们当时是紧急行事，应该不会处分太重……”

听沙吉唠叨了半小时，代曜回第六区住处，吃完晚饭，他找出之前柏给的那张写了地址的铁片，到上面那家叫心宿的酒吧去。

他有太多疑惑需要得到解答。

刚下过雨，地面湿滑，第八区残破的地砖将反射的灯光分割凌乱，路边行人行色匆匆。

进心宿酒吧后，代曜坐下点了杯威士忌，看向四周，头顶房梁裸露，墙壁上满是荧光涂鸦，画着很多黑红色的蝴蝶，和柏身上那个纹身很类似。

这个点人还不多，威士忌被放上柜台，冰球和玻璃杯碰撞轻响，代曜把酒杯推回到服务生面前，表示请对方喝：“我姓代，找一个叫柏的人，她是你们酒吧的老板吧。”

几分钟后，一个二十多岁、头发五颜六色的青年出现，和服务生交谈了几句，对代曜道：“代先生，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