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奕鸣一听这大口气,气得想掀桌,偏偏对方拿起一杯清酒,先干为敬。
他忽就松了口气,阴笑,“呵,要是我张氏不够格,那么加上你们韩总经理的命,你看够不够格格儿?”
他突然甩出一张照片,照片里的韩景砚就躺在病床上,浑身插管,脸色苍白憔悴至极,宛如一个垂死病人。
唐朵和孙耀阳都看到了照片,孙耀阳不明究理,伸手要拿照片被唐朵抢先。唐朵仔细辨认,确定不是PS合成图,才道,“专利可以给你们用用,但我的人不会离开石宇。”
张奕鸣摇手指,“那韩总大概就没几年好活了,你舍得?”
唐朵想了下,“男人死了还有新的,况且他现在不要我了,还找了新欢。我不可能为了一个渣男吊死在一颗树上,去省汽也比你们那小集团可靠。我连三爷爷都没答应,要真轮也先轮孙总,也轮不到你你们张家啊!”
张奕鸣连三被扁损,当即翻脸踢了桌子,砸了一桌酒水瓶子,仿佛途穷匕现。
“你要真舍得看韩景砚死掉,那咱们可以走着瞧。”
唐朵把护着自己的孙耀阳推开,也有些动气,“姓张的,我是有职业操守的。你跟我谈利益,在商言商,你就这点儿砝码,还想以小博大。韩景砚又不是我老爹,一个前任渣男,你要我为他买命,我出专利费跟你谈合作,已经够仁志义尽了!还想让我卖身,你这么丑,顺着选我选孙哥,也不可能选你啊!”
张奕鸣被这一针见血的打脸,也是真没反驳的。
他对外说是去了英国读书,其实一直在南海几国游走,晒成了当地人标准的黑棕皮,个子170多点,精瘦身材,眼窝黑深一看就肝亏肾虚,指黑牙黄,鬓边剔花,纹花臂,五官更是典型的南亚人特征,吊三角眼儿,额扁鼻小,下颌尖窄,身上一股说不出的怪味被浓重的烟酒味儿压着,仔细闻也能辨出些许。
唐朵陪了一晚上,也烦得很。她是来谈判,不是来接受要胁的。尤其对张奕鸣这种半黑不灰的人,但凡底气稍弱点儿,都会被吃得骨头渣也不剩。
“算了,小张总你今晚就没清醒谈事儿的意思,改天等你酒醒了,咱们再约。”
唐朵没给张奕鸣太多思考时间,先发制人,起身就走人。
张奕鸣还在琢磨唐朵是否在假装,韩景砚的命价,脑子里一番大算盘打得啪啪响,但一时半会儿算不过唐朵的那把等同于超算的脑速,找不到更具说服力的砝码,又不想再出口找脸打。
这个女人,看起来又小又嫩,像个还在校园的学生妹,可是一出手就半点不含糊,难怪之前听说韩景砚花了大把功夫从海城把人招回来,就不是个吃醋的小姑娘。
他算是看走眼了!
但就此把人放走,他也不甘心。索性压了口气,笑着起身追出去要另换地方再谈。
他们走出大门,正好韩景砚赶来,他一身笔挺黑西装,眉眼冷峻,气色与之前的照片里的苍白不同,看起来很正常。
一行人停住脚步,韩景砚上前一笑,左手插兜,倒似是真恰巧碰到寒喧,“听说张总今天在此款待我好不容易挖到的高工。我也想来讨一杯酒喝,可否偿在下这个脸?”
张奕鸣早查出韩景砚跟唐朵的暧昧关系,不确定这种见不得光的地下情有几分真,刚才试探一番又觉二人不过普通饮食男女,利益面前,唐朵做的让步更多是顺带的情份,真情不见多少。
韩景砚也许更在意唐朵,但有大项目在前,私情在男人面前往往更微不足道。这份在意里,夹缠了利益关系,感情就不纯了。不纯的情感会扰人心智,作用也不大。寥胜于无!
张奕鸣有些进退两难,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他14岁被送出国,在电诈小鬼横行的边境国博命十多年,靠着吃血线的风险积累了巨额财富,如今回国就想利用新兴的汽车产业洗净钱,重走白道。
“行啊!我让人在会馆定了清包,走一个。”
唐朵冷睇两个虚与伪蛇的人,一口回绝,“不了,都这么晚了,我们女人要睡美容觉。”
她只看张奕鸣,“韩景砚现在忙科工的事,总经理职务都交出来了。你要跟他谈,我管不着。反正他现在已经不是我的直属上级,我不用对他交待工作。今晚该谈的,我们都谈完了。恕不奉陪!”
她转身就下梯,全程不看韩景砚一眼。
一旁的护花使者孙耀阳只问了声好,追着走了。
韩景砚差点咳出一声,忍住了去拉唐朵的冲动,只看着张奕鸣,“张总,我也正好有话要跟你说。”
张奕鸣看着唐朵离开的窈窕背景,眼眯了眯,也没应韩景砚。
韩景砚脚步一转,直接挡住了张奕鸣的眼光,那种男人骨子里难掩的占有欲再明显不过。
张奕鸣突然就笑了,“放心,我还是懂得怜香惜玉的!”他舔舔唇,歪着头别开韩景砚的身形看着女子上了孙耀阳的车,只觉得那娇小背影也别有一番风情。
“韩景砚,你的妞儿都跟男人跑了,你不追?今天唐小姐说,你们都分手了,她把小孙总排在第一顺位男友,我排第二,暂时都没有你的位置了。”
韩景砚,“哼,我好歹是过去式,你们连她手都还没碰上。”
“哦,看来,唐小姐对韩总来说,的确与众不同。”
韩景砚突然驱前一把抓住张奕鸣的领子,张的打手要上前时被张抬手阻止了。
韩景砚说,“我们两的事儿,你少拖些无关紧要的人进来。你想投资,我可以给你找门路。但是集团的项目你不能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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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里。
孙耀阳试探问,“咱们真不跟韩总照个面儿,再谈谈张总扔的那些问题?张总不可能吃下你的专利,张氏当年与石宇联姻时,有意走成车研究之路的。后来丁总跟张总离婚,两家公司没完成重组,从此以后就各干各的了。张家不缺钱,缺技术。现在看小张总的势头,就是想趁着官方推迟投资款的空档,插队把钱砸进来……”
说得好听点是重续旧好,鬼知道那些钱是什么来路。
唐朵今天来就不是来跟张奕鸣谈什么交易,现在的纪委不是吃干饭的,超过追溯期的贪腐案涉及国家利益就没有时限,退休也能能把你送进局子里天天写检讨书。
那张照片,在男人们拍桌子叫嚣时被她迅速收进了包包里。
到香柳巷,唐朵就让孙耀阳回了。
孙耀阳临走时真诚表示,“朵儿,你要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尽管给我电话。刚才我看韩总所在的那个病床环境,有点像驻军医院。回头我帮你打听看看。”
闻言,女子漆黑的眼眸似乎终于亮了,“谢谢你,耀阳哥。”
孙耀阳抠头笑笑,“没关系,其实我都没帮上什么忙。行啦,你早些休息,别担心。今天看韩总的样子,小张总大概是故意诈咱们。”
唐朵走进小巷,就开始揉按太阳穴。她的酒量是不错,但为了养眼,医生也不让喝酒。要不是为了撂倒那些二流子,赶紧谈正事儿,她也不会使这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招。
她拿出照片,明显是躲在衣领里偷拍的,男人闭着眼,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心里就格外酸涩,这就是他使劲儿把她推开死也要捂的秘密。跟刚才突然出场的精神气儿大不一样,他比她还能演。
||韩家也是人才倍出的,尤其是韩景砚的父亲当年是以省状元身份考去五大。但后来回龙城进了个小研究院,大家都觉得屈材了。也过了十多年,我去京北开会才掏到点儿消息,这人其实一直在保密单位里搞研究。可惜听说好像是家族遗传的基因缺陷症突然发作,没几年就走了。但这个基因缺陷以前一直是隐性,怎么突然成了显性,也有些不同的说法儿,至今没个定论。
三爷爷不想她淌这深水,但她是项目的一把手,她不可能置身世外。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追上来时,唐朵也没注意,手上的照片就被人夺了去。
“哎?!”
她伸手去抢,猛一抬头,只看到来人身形高大有些熟悉,脖子就咯啦一声,瞬间眼前一片黑,整个人失重般飘呼着没了感觉。
韩景砚忙把人抱起,大步往屋里走。
唐朵进屋后恢复过来,扬手打了韩景砚一巴掌,“你搞什么鬼啊!突然跑出来袭击人,照片还我!”
韩景砚,“那是我的私人照片,不能还你。”
唐朵,“韩景砚,你凭什么?”
韩景砚,“凭我比你大。”
唐朵,“你又以大欺我小!”